“因此,每次過生辰,他都會想到劉氏。又怎麼能高高興興的呢?”
“兒女的生辰都是母親的遇難日……”楊清一垂下眼,嘆了一口氣。“你說的對,他又怎麼能高高興興地過生日呢?更何況,他的童年缺失了太多的情感……”
段如是點點頭,又繼續道:“尤其是剛被封為親王那幾年,他曾經小心地問近侍,西山可有申懿王之墳,然後又問,申懿王墳旁可有劉娘娘之墳……他自己不能去,只好秘密付錢給幾個手下,去西山焚紙祭奠……”
“西山……”楊清一問道,“西山在哪裡?”
“在西郊……你想去?”
“我還沒想好。”楊清一道,“我本來想和你一起討論一下怎樣過這個生日,只不過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這是她遇見他之後,過的第一個生日。不出意外,也是最後一個。
她想讓他永遠記住那一天。
不過,總有辦法的。
楊清一又摸了摸紫菜的頭,方才還精神的它,現在眼睛又耷拉著了。
她蹲下身子,將貓咪放下,它也很快又跳回了自己的窩。
她盯著看了一會,才抬頭緩緩道:“我送你回去吧。”
“……好。”段如是點點頭,轉過身。餘光卻無意中瞟到她的琴案上的那一把琴。
就是他回京那日,進信王府時看見朱由檢和楊清一彈唱《鳳求凰》的那一把琴。
翔鳳琴。
他頓住腳步,忍不住走到那翔鳳琴邊。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這一把翔鳳琴。
楊清一瞧著段如是的眼神,就知道,他一定知道這是翔鳳琴。
也是,作為朱由檢最好的朋友,怎麼會不知道翔鳳琴?
“翔鳳琴?”他問道。
楊清一點點頭,“是。”
他收回手,“由檢是琴痴,他有很多很多把琴。可是最喜歡的,卻是那一把飛龍琴。飛龍琴天生就是與翔鳳琴是一對,兩把琴合奏……無人可匹。可是他一直都沒有找到那個能彈翔鳳琴的人。……他送給你了?”
雖然是一句問句,可是段如是的口氣卻是那麼地肯定。
根本不需要答案。
“由檢能把這把琴送給你……”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良久,他收回目光,又瞥了一眼角落的小窩裡正在酣睡的紫菜。“清一,希望屆時……你能夠捨得。”
“如果你早就有了決定……那麼他的愛對於你來說,是裹著蜂蜜的毒藥。”
楊清一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最低處,她的嘴唇微微蠕動,想要回答些什麼,可段如是已經推開她的門走了出去。
房間空蕩蕩的。
“我對他的愛……又何嘗不是呢。”
——十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