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隱隱約約之中,她聽到了一些聲響。
在這石牢之中,封閉性與隔音功能都是極佳,然而,她的聽覺卻極好,即使聲響很小,然而她依舊是察覺到了。
楊清一心中一緊,她連忙將凍得有些僵硬的手伸出來,擦乾臉上的還未及乾的淚痕。
“轟隆”一聲,石門被推開,一個男子站在門的正中央,他逆著夕陽的餘暉站在那裡,光風霽月,恍若神祗。一邊開門的侍衛朝著他微微彎了彎腰,伸手比了個向裡的手勢。男子上前幾步,走到了地牢裡,身後的侍衛將門輕輕地合上了。
“段公子,請儘快。”
又是“轟隆”一聲,石門徹底合上了。
“清一!”段如是大步上前,走到楊清一跟前,握住她的手腕,卻發現她的衣服單薄無比,手腕更是冰涼。
“清一?”段如是一驚,溫暖的手順著手腕直接握住她的手,再也不考慮什麼避嫌不避嫌。“你很冷?這裡是地牢,又陰又溼,我等會派人給你送一些,你……”
“如是。”楊清一咬了咬下唇,忍住想哭的衝動。她以為他會問“你沒事吧?”,她甚至已經準備好微笑著回答說“我沒事”,卻不曾料到,他竟是這樣的關切,這樣的明白她的處境。“謝謝你。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說謝謝,可是我確實想不到除了這兩個字,我該說些什麼……”
“傻瓜。”段如是微微有些失落,可是又不明白這失落究竟從何而來。他笑了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如往常一樣,“關於你的事情,我得和你說說清楚了。”
“好。”楊清一的心沉了沉,自從她被關押以來,她還確實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魏忠賢抓了她,只說她是妖女,卻不說明白。
“由檢救你的那日,只有他一個人。當時事關重大,所以他是走了勖勤宮的小道回來的的,可是再怎麼小心,你畢竟是一個大活人,一路抱著回去,還是有人看見了。雖然不多,可是足以震撼。”
“因為由檢平日裡並不近女色,所以他忽然抱著一個女子回宮,引起了下人門的猜測。而最早看見由檢的,明白他是從大爆炸的方向回來的,所以就以他的猜測,在下人面前吹噓。後來,由檢將你送回了屋子,請陳大夫診治。然後他就立刻下了死命令,不允許將這件事情透露半分。”
“由檢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是待人也是溫和。他的疾言厲色,足以證明這件事的嚴重程度。所以,那些知情的下人,也就不多說了。”
楊清一點了點頭,知道這些不過是個鋪墊,便也不開口,靜靜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之前我也正好跟你說到,魏忠賢一直對你沒有動作,我和由檢一直在猜測,他究竟會做什麼文章。卻不曾想,”段如是口氣中帶了些許自責,“他買通了那些知情的下人,你的身份也就這樣,被傳了出去。”
“所以才會造成今日的局面。”
楊清一抽出一隻手,反握住段如是的手,似是安慰。“沒關係的。其實是我太張揚了,引起了魏忠賢的注意。再怎麼小心,都會有今日,只是或早或晚的問題而已。”
“我去見了皇上。”段如是表情複雜,似乎不知道該怎樣描述。“皇上……皇上似乎……似乎很在意,魏忠賢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以為他會保你,不管是真是假。”
楊清一的心微微疼了一下,說不出來這樣的情緒是什麼。也許是她對朱由校抱著期望,她竟然真的願意去相信張嫣的話,朱由校是不一樣的,他與其他皇帝是不一樣的。“他是皇上,做任何事,自然都是應該為了鞏固統治。天啟大爆炸本來就沒有理由,百姓都說是因為皇上任用了奸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