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敲門進來的時候,楊清一正在練字。
“姑娘,還在練嗎?”茯苓瞧了一眼桌子,有些擔憂地問道。
楊清一聞言暫時放下了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她前腳才到房間,後腳徐應元便送來了字帖。她有些新奇地看了看,胸中的萬分感慨都只化作了一聲嘆息。
她什麼時候能及得上十分之一呢。
楊清一翻著翻著,卻在這堆字帖最下方找到了另一份手稿。字型蒼勁有力,行雲流水,是她最喜歡的風格。王羲之的行書更柔,顏真卿則更剛,而這份手稿的主人卻是恰到好處。厚厚的手稿,她湊近問了問,墨香濃郁,不知道這麼多字,主人花了多少心血。
她忍不住伸出手撫摸,心底柔柔的。
他真的找來了他的手稿供他臨摹......
只是這些,她暫時只能看一看了。目前她還得好好練習筆畫。
茯苓彎下腰,將地上幾張被吹落的紙撿了起來,她走到書桌前,翻了翻楊清一一個下午的成果,欣喜道:“姑娘進步了不少呢。”
楊清一淡淡一笑。她這一下午充其量只是練得個用筆均勻罷了,然而入筆仍然太柔,剛勁不足。不過所幸的是,至少不再歪歪扭扭如蛇蟲滾動,不堪入目了。
“這遠遠不夠。”
“姑娘,這練字的事可不是三天兩頭就能完成的呢。”
可是想要在古代長久地生活,在她離開前,她必須得學會,即使沒有審美之意,至少也得落個普通水平。這裡的通訊不發達,書信不能再有障礙了。
她的時間不多了。
楊清一搖了搖頭,繼續練著。
“姑娘,明兒個就要與段姑娘比賽了,您一點都不需要準備嗎?”
楊清一繼續寫著,隨口問道:“準備什麼?”
“練琴呀!”茯苓似乎很吃驚,“姑娘你還不知道嗎?王爺沒有跟你說嗎?”
“說什麼?”這下子楊清一終於抬起來了頭。
“您跟段姑娘的比賽,比的就是琴技呀!因為這是王爺最喜歡的,所以段姑娘才提議比這個呢。”
楊清一表示理解,她大概是想在朱由檢面前展示自己吧,想證明她才是更適合他的那個。小丫頭大概苦練了很多年吧。
可是他為什麼沒有說呢?
是自信她的琴技更高一籌嗎?
楊清一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一邊的茯苓卻急的跳腳,她還沒有聽過楊清一的琴聲。“姑娘,您還不趕緊練習嗎?您都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怎麼說的!”她嘟噥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壓低了聲音,委委屈屈道:“就算要輸,也至少不要輸的太難看嘛......”
楊清一無奈地笑了笑,這小丫頭是受了欺負嗎?
也是,跟著她這麼一個沒權沒勢的主子,真是委屈了。
她走過去拉住茯苓的手:“傻丫頭,不要對我這麼沒信心嘛。嗯?”
茯苓只當楊清一是在安慰她,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勖勤宮正堂——
楊清一穿過幾個迴廊,只覺得奇怪極了。平日裡這勖勤宮人跡罕至,宮女太監也只是行色匆匆,各自心中揣著心事。今日卻似乎一下子熱鬧起來,尤其是那些宮女,雖然還是一樣的服飾,但明顯看得出經過了精心打扮。
難道今日有什麼重大事件?
她沒有駐足多問,只好趕緊往正堂趕去。
才剛剛遙遙地看見大門,卻見門口的幾個太監突然急促地往裡跑去,“她來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