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一暗自嚥了口口水，強迫自己不要看那些菜，大不了等他吃完了，她回去開小灶。
朱由檢看了她一眼，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傻愣著幹什麼，不是餓了？”
楊清一一喜，立刻甜甜地朝他一笑：“謝謝王爺！”她隨即也坐了下來，拿起筷子，“那我就不客氣了！”
雖是餓極，卻沒有大快朵頤，卻也不像尋常公主閨秀般細嚼慢嚥，而是行雲流水般的豪氣和從容。
楊清一不時抿了抿手邊的茶，朱由檢見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忍不住問道：“你在笑什麼？”
楊清一朝他比了比手中的茶，“這茶入口有些微苦卻無澀感，茶葉很軟，貼在舌頭上又似乎帶有幾分清甜。我雖不懂茶，卻知道這一定是上好的茶。”她又看了看桌上的幾道清淡的素菜，“這麼吃下來，我不禁想到蘇軾那一句’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今日才算是真正體會了何謂’人間有味是清歡’。”
她笑了笑，“王爺在這皇宮之中，生活卻還能如此高雅，實在有些嚮往。”
面對這毫不吝嗇的讚美，朱由檢愣了一下，然後又自然地夾了一筷子菜放到碗裡，“你是把本王當馬了？”
她看著他那明明面無表情的臉，卻似乎無言地表達著“別以為拍我馬屁我就原諒你”。
楊清一有些無語，他是在說她在拍馬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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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只是......直抒胸臆啊！
楊清一撇了撇嘴，不再多言，只好繼續吃飯。
“在這裡人人自危，每個人都承擔著不一樣的風險。不是本王高雅，只是想多品味一些人間的樂趣而已。”朱由檢勾了勾嘴角，“你的直覺很準，今晚的這一餐，本王確實是特意吩咐廚房做的。靈感也確實來自於蘇東坡的這一句’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想嚐嚐這所謂’人間清歡’是何種滋味。”
“因此，本王也愈發地好奇——”朱由檢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懂得這麼多的你，失去的記憶，究竟是什麼？”
“咚咚”兩下敲門聲，門口傳來了茯苓的聲音：“楊姑娘，可以進來嗎？”
“進。”
一箇中年男子手上提著一個木箱，茯苓便跟在這男子後面進來。
“楊姑娘，這就是這幾天給您開藥的陳大夫。”
楊清一心中暗暗翻了一個白眼，就知道自己的裝失憶騙不過那個男人。不過倒也是正常，她也沒有想要刻意去假裝什麼，也不想演戲。
也許他也猜到一些吧。
只是失憶這個東西太主觀了，她不怕檢查，卻有些擔心自己“返老還童”的身體......
楊清一略帶謹慎地盯著這所謂的陳大夫，他卻只是微微一笑，“姑娘，王爺聽說您失憶了，特地命老夫過來好好瞧瞧。”
楊清一應了一聲，認命地伸出手。她就不信他的醫術能有這麼高明。
“姑娘，你醒來之時可有什麼症狀？”
“嗯......就是頭有點疼，暈暈的，下床的時候感覺有點頭重腳輕。就像被別人打了幾拳一樣，意識有些渙散。”她如實道。
“那老夫先給你開個方子吧，你先服用一個療程，後續再根據情況治療。”陳大夫站起來身來，“但是姑娘你的問題主要不在於失憶，而是你的身子虧空太大。往後一定要進行好好的調理，否則——”
陳大夫嘆了一口氣，沒再說話，只是轉過身跟茯苓低聲交代著什麼。
楊清一併不是第一次聽說自己的身體虧空太大，茯苓每次來送藥的時候都會嘮叨很多次，她卻並不放在心上。這一次親眼看見這位為她治療的陳大夫，親耳聽到陳大夫描述病情時候的語氣......
她竟然有一種“命不久矣”的荒誕。
距離明朝的覆滅還有不過十八年的時間，還有歷史上天啟大爆炸中的種種疑點和巧合.......這一切的一切是否是冥冥註定的安排？
又想到林黛玉的“眼淚還債”......自嘲自己莫不是成了林妹妹？
難道，她的穿越，是因為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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