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堇年大肆後退,本是孱弱的身子踉蹌不穩,太上皇卻因顏墨白的阻攔無法一時半會兒對百里堇年近身,卻是冷聲喚斥在場得空的大英暗衛收拾百里堇年,奈何百里堇年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突然朝殿中左側處那靈牌之地狂奔,待得大英暗衛驀地追來,正要將他挾制之際,他深吸了一口氣,大力將靈牌前方的香蠟全數撲倒。
瞬時,那些燃得正旺的香蠟陡然落地,凌亂成片。
在場幾名大英暗衛面色陡變,紛紛驚愕駐足,太上皇渾身一抖,臉色頓時慘白,此際也顧不得與顏墨白交手了,當即踉蹌的朝牌位衝去,慌張的跪在地上用雙手將香蠟撿起,奈何香蠟成片,火色頓時稍稍的燃了起來,陡然便將那些香燭燒得有些面目全非。
大英太上皇渾身一僵,本是凶神惡煞的面容頓時顯得慌張無助。
“快去重新拿香蠟來,快,快!”他這話近乎於嘶聲裂肺的呼喊,在場幾名暗衛不敢耽擱,頓時轉身朝不遠處殿門猛跑。
百里堇年雙眼縮了縮,袖袍內頓時有寒光晃晃的匕首滑出,待得正要趁太上皇慌張不備的斬殺於他,不料顏墨白已迅速而來,恰到好處的扣住了他的手腕,深眼朝他示意,卻是如此眼色,竟如充了某種魔力一般讓百里堇年陡然安靜下來,百里堇年手中的匕首握得發顫,卻終究未再出手。
“鳳瑤,先帶百里堇年去偏殿等我。”
他突然回頭過來,朝鳳瑤出聲。
鳳瑤眉頭一皺,他繼續道:“此際不是惹怒太上皇的時候,你先將他帶去偏殿,再來這主殿。”
鳳瑤滿目複雜,神色搖晃不定,無心動作。奈何顏墨白卻莫名堅持,就這麼一直將她凝望,讓她心頭莫名增了幾分壓力,隨即努力斂神一番,強行按捺心緒的朝他點了頭。
剎那,他似如鬆了口氣,勾唇朝她笑了笑,那嘴角的弧度雖是不大,但笑容卻莫名明豔。鳳瑤怔怔的望他片刻,扶了百里堇年出門。
整個過程,百里堇年也未言話,手中的匕首緊緊握在手裡,再無動作,只是待被鳳瑤扶回偏殿後,他似如累了一般,斜躺在軟塌,手中的匕首似無毫無力氣再握著似的,哐噹一聲落地。鳳瑤掃他一眼,全然沉默,隨即轉身便要迅速出殿,百里堇年的嗓音卻驀地從後方揚來,“瑤兒姑娘,大周皇上與太上皇的事,你就讓大周皇上自行處理吧。”
鳳瑤神色微動,一言不發,繼續往前。
他稍稍挑高了嗓子,“大周皇上歷來傲骨錚錚,從不曾對任何人與事妥協,如他那般傲然得不可一世之人,豈能忍受自己最大的仇人,竟是自己的親父。如此血淋漓的現實,是他擺脫不得的枷鎖,但他卻恨透了血緣上的枷鎖,太上皇也有意將這把枷鎖在他身上套牢,急切的要讓他接受這一切現實,是以,瑤兒姑娘如今再去主殿,無疑更會讓大周皇上心生壓抑,只覺他那令他極其不恥的身世,會徹底在你面前血淋漓的剝開。他那般好尊嚴的人,最是不願的,也該是不想在你面前徹底卸下從容的偽裝,甚至,演變成嗜血弒父的惡魔。”
這話入耳,鳳瑤渾身大僵,雙腿似如千斤之重,怎麼都邁不出一步了。
百里堇年嘆息一聲,“大周皇上定會在太上皇面前全身而退,瑤兒姑娘放心。太上皇對大周皇上的孃親極是在意,且如今大周皇上孃親的靈牌正放在大殿,太上皇無論如何都不會當著那靈牌的面對大周皇上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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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瑤心口大緊,各種思緒徹底的在腦海炸開,壓制不得。
待得半晌,她終是回頭朝百里堇年望來,“顏墨白的真實身份,你知曉?”
百里堇年點頭。
鳳瑤滿目複雜,“你如何知曉的?”
“如何知曉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比起瑤兒姑娘站在大周皇上身邊去了解一切,還不如呆在這偏殿等候為好。大周皇上與太上皇之間的事,就讓他們二人解決便是,我二人若入得那殿中,只會將事態越描越亂,為大周皇上添麻煩。”
百里堇年自嘲而笑,“只是,就不知今夜之中,在下是否還有機會手刃太上皇了。”
這番話入得耳裡,越發如重錘一般捶擊在心,壓抑重重。
百里堇年說得沒錯,如顏墨白那般傲然之人,怎會願意將所有令他極其不恥的真相全然攤開來說,縱是如今她與他已成夫妻,但至少在顏墨白還未對那些所有事釋懷之前,她若去摻和,無疑會讓顏墨白越發壓力。就如,便是方才在殿中沐浴之際,他也突然莫名的問她,問她若是他顏墨白不是如今的他,身上若還留著令人不齒的血脈,她會如何。
她當時僅覺這話極是突兀莫名,雖感覺異樣,卻並未全然猜透,而是事到如今,一切之事,才全然清晰明白過來,只道是,終究是造化弄人,玩笑大開。兜兜轉轉的,最苦最痛最揪心的,終究還是是顏墨白。
努力了這麼大半輩子,得來的,卻是一場顛覆性的血脈與真相,如今的他啊,表面雖看似從容,淡定如初,但心底深處,早該是鮮血淋漓,猙獰破敗了吧。
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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