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堇年面色雪白,兩手陡然緊握成拳,捏在袖袍中抑制不住的發顫。震怒上湧,他渾身上下都佈滿了殺意,奈何半晌之後,他終是強行收斂,一言不發的推開葉猿,回頭往前。
他足下略是踉蹌,細瘦單薄的身形甚是蒼涼。葉猿眉頭一皺,一時之間有些把握不準君王之意,也不敢多言,僅朝柳襄威脅冷冽的掃了一眼,隨即便快步跟上。
一主一僕,便這麼迅速消失在摘月臺,圍繞在摘月臺外的所有宮奴與禁軍,也全數撤離。
百里堇年不曾歸去太后寢殿,而是獨獨回了自己寢殿,隨即緊合寢殿殿門,大肆在殿內摔東西。
殿外的宮奴們頭皮發緊,渾身發顫,人人自危,生怕自家主子突然出殿便要將自己毫無理由的斬殺當場。
皇上性情不穩之事,在宮中肆意大傳,滿宮之人,皆人心惶惶,憂心成片,奈何這訊息自離淨口中刮到柳襄耳裡,卻毫無半許詫異,他僅是滿目幽怨的朝殿外成片的臘梅掃了掃,而後輕笑兩聲,慢悠悠的起身,便朝殿門而去。夢境系統
離淨目光在他脖子上的傷口掃了幾眼,擔憂而問:“公子,可要奴才為您包紮一下您脖上的傷口?”
柳襄笑得悠然,似是心情大好,“不必,有人為本公子包紮。”
這話一落,便朝後院而去。
此際,連續陰綿了好幾日的天氣終於放晴,陽光灑落,著實有些暖和。
鳳瑤正坐在屋中飲茶,對百里堇年在摘月臺內快速來又快速撤走之事自然有所耳聞,待見柳襄一來,自是心有疑慮,淡然而問,柳襄則笑盈盈的道:“柳襄能說走百里堇年,並非是百里堇年有把柄在柳襄手裡,而是,柳襄猜中一事,大肆朝他攻心罷了。”
鳳瑤眼角一挑,柳襄繼續道:“昨夜前半夜,拜月殿不是著火了麼,也正因拜月殿著火,太上皇才震怒的去質問皇后,從而認準是皇后放火,掐死了皇后。那場火啊,可的確不是皇后所放呢,且若柳襄猜得不錯的話,定是百里堇年差人所為。這不,百里堇年對拜月殿放火,本是有心對付太上皇,卻不料陰差陽錯牽連太后,致使太后死於非命。百里堇年是個大孝子,太后因他而亡,他這做兒子的,怎不愧疚,此番這摘月臺又是太后最喜之地,且太后又的確幾番來過這摘月臺,百里堇年來得這裡,難免觸景生情想到太后,而後啊,情緒大崩,在這摘月臺呆不住了呢,情緒也崩了呢,呵。”
冗長的一席話,被他以一種譏諷戲謔的嗓音道出,只是這話入得鳳瑤耳裡,則是複雜重重,訝異不淺。
昨夜拜月殿那上半夜的火,竟是與百里堇年有關?甚至正因那拜月殿大火,太上皇牽連於太后,百里堇年陰差陽錯的害了他最是重視的母后,是以,心神大震,劇烈的悲慼後悔之下,柳襄因此而大做文章,而後便不廢一兵一卒將百里堇年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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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至此,鳳瑤面色也變得幽遠,柳襄仔細將她掃視兩眼,勾唇而笑,繼續道:“短些日子,百里堇年該是不會來了,也無暇過來了。他昨夜在宮中大開殺戒,雖是有意將訊息壓下,但紙包不住火,此訊息一出,定惹三軍大震,呵,百里堇年啊,也不過是自以為聰明罷了,實則,卻是在自掘墳墓。”
這話一出,滿面興味,悠悠然然中,不說話了。
柳襄在屋中並未呆多久,半晌之後,便已離去。
這日,鳳瑤一直坐定在窗邊,淡然飲茶,葬月幾番欲言又止,終還是朝鳳瑤道:“長公主,這宮中終究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可要想法子及早離開?”
他不是不信那公子彌月,只是不信那百里堇年會當真一直不再來這摘月臺捉人。
只是這話剛出,便見鳳瑤漫不經心的搖頭,唇瓣一啟,幽遠無波的道了幾字,“不忙,再等。”
葬月眉頭一皺,面上深邃層層,擔憂之色四溢,待再度欲言又止一番後,卻終究是不再言話。
整整一日,百里堇年終是未再來,則是夜裡之際,柳襄差離淨傳來訊息,黑鷹與伏鬼雙雙被百里堇年所控。
鳳瑤平靜了一日的心,終是再度複雜開來,一道道森然殺氣之感也漫遍全身,則是這時,不遠處陡然傳來短兵相接之聲,陣狀極大,其間伴隨著的,還有各道慘烈嘶吼的呼聲。
鳳瑤瞳孔一縮,端著茶盞的指尖微微一緊,葬月渾身發僵,瞳色起伏不定,只是兩人皆未言話,也無動作,則是片刻之際,不遠處的打鬥聲越發激烈,鳳瑤終是從軟塌起身,踏步朝不遠處視窗,待得屋外冷風肆意的迎面拂來,渾身被吹得涼薄之際,那屋外前方的小道上,搖晃的光影盡頭,柳襄與離淨正快步而來。
那廝依舊是滿身大紫,只是步伐卻極為難得的顯得有些急促,眼見鳳瑤立在窗邊,他朝鳳瑤掃了掃,而後便徑直入屋,站定在了鳳瑤身後。
鳳瑤下意識轉身,淡然觀他,柳襄那雙修長的雙眼,則聚滿了凝重複雜之色,待目光與鳳瑤的眼對上片刻,隨即便咧嘴而笑,似幽似遠似複雜似嘆息甚至似妒忌的道:“太后寢殿生變,長公主,該是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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