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得看看太上皇有無這本事了。本宮歷來心疾嚴重,連東臨蒼都束手無策,太上皇自然可用毒與蠱蟲控制本宮,但沒準本宮心境太過波動,性命堪憂也是正常。且太上皇自然也有本事封鎖一切有關本宮的訊息,只不過,天下總無不透風的牆,且宮中還有個東臨蒼,有關本宮的所有訊息,許是太上皇要封鎖,也無這能耐。再者,今日本宮入宮之事,早有密線傳至了顏墨白耳裡,憑他之性,自當差人時刻打探本宮訊息,嚴密監視,本宮若有任何差池,顏墨白都不會善罷甘休。另外,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太上皇此番如此大費周章的將本宮邀入宮中,而非押入宮中,想來自是有意與本宮交好,而絕不是要全然撕破臉面,強強而對。不知這些,本宮料得可錯?”
冗長的一席話,被她以一種極是淡漠低沉的嗓音道出,毫無任何的婉轉與疑慮。
大英太上皇斂了斂面上的笑,深眼將鳳瑤鎖著,正要言話,卻是後話未出,鳳瑤先他一步繼續道:“再者,且先讓本宮猜猜,如太上皇這般不可一世的傲然人物,竟會將主意打到本宮身上,這緣由,也該是有二。其一,太上皇掌控大英,自然也不願看到大英與大周徹底大戰,壞你大英百年根基,更也不願大戰過後,大英頹廢蕭條,處處滿目瘡痍,倘若能有不損一兵一卒的智取之法,自然最好,而本宮這條命,便是你智取對付顏墨白的關鍵;其二,大周圍城多時,但你卻遲遲不曾真正掌握大周之軍駐紮的具體位置,甚至也全然不太清楚大周之軍的真正動向,又因顏墨白此人兵不厭詐,極是精明,你擔心顏墨白對你大英早已層層布控與算計,從而,待見衛王與東臨蒼都淪為顏墨白棋子之際,又見朝中之處百里堇年的臣子都死於非命之時,太上皇心中無底,終是坐不住了,是以,便想主動的開始瓦解顏墨白在國都的勢力,先囚衛王,後變相的囚東臨蒼,如今,剩下本宮一人,太上皇也有心囚禁本宮,但更為重要的,是有心從本宮嘴裡打探大周大軍駐紮的位置,甚至,打聽顏墨白攻打大英的謀略。”
幽長淡然的一席話,無波無瀾,也未夾雜任何情緒,且就是這麼一腔淡定甚至趨近於冷冽的話,竟猶如捲了烈火一般,層層燒入了他的心口。
大英太上皇臉色已全數沉了下來。
他雖早就聽聞過這大旭長公主之名,前些日子也知這大旭長公主性子潑辣,連百里堇年都駕馭不得,但如今親眼一見,這大旭長公主哪裡是潑辣,明明是心中揣著明白,思慮極快,言道的話也最是容易攻破人心,從而,才會連他都心生愕然與詫異,詫異這麼個瘦骨嶙峋的女人,竟也會全數言中他的心思。
是了,他的確不會要她性命,也從不曾真正想過要她性命。若是可能,他仍是願意與她虛以逶迤,不願真正撕破臉面。他也不是不曾想過用毒與蠱還全全控制她,但以此女說說,她心疾嚴重,蠱毒用在她身上,說不準便極容易要她性命。如此一來,他得到一具屍首,有何用處?且用此女的屍首來要挾那小子,無疑是最是愚蠢之法,那小子並非常人,用此女的屍首要挾,絕不會逼他就範,而是會惹他往死裡攻打大英。
如此對他來說,絕無好處。
再者,此女心思玲瓏,也的確言中了大英如今局勢。大英閉關鎖國這麼多年,操兵之事的確多年懈怠,如今大英之軍鮮少經歷戰亂,更鮮少沙場征戰,如此,縱是在兵力的數量上稍稍有利,但那小子的兵力都是身經百戰之人,自然也非大英之軍能比,這點,也是他最為心緊之處,縱是他不願承認大英兵力比大周兵力弱,但這點,是事實。也即便大英軍中人才輩出,蠱術了得之人也大有人在,但那些人終歸是少數,並非全軍之人都擅毒擅蠱,這點,也是他大英兵力能耐的短板。
他甚至也有心對大周之人提前施以蠱毒之術擾亂軍心,但這些日子大肆遣人外出搜尋大周兵力駐紮之地,但派出之人全數有來無回,如此,連大周兵力駐紮之地都無法確定,何能對大周大軍動用蠱毒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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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是不曾考慮對國都城外那條最為重要的河流下毒,汙得水源,但那條河,也是國都上下之人賴以生存的水源,一旦下毒,許能損得大周,但他大英上下之人,也會自損……
是以,與大周之軍硬碰硬,的確非最好之法,且如今也不知大周兵力駐紮之地,也不知那小子接二連三與東臨蒼與百里鴻昀那逆子同盟,又究竟下的是何棋局,更也不知那小子暗中究竟蠱惑了多少大英朝臣,如此種種的無底與懷疑之下,滿心的猜忌,便讓他越發的謹慎,從而對著大旭的長公主越發重視。
只因,這女人定是知曉大周兵力駐紮之地,也許也能或多或少知曉那小子的計策。是以,倘若他能從她嘴裡知曉些有利之事,再好生將她留在宮中,惹那大周的小子親自潛入宮中與她相見,那時,他再甕中捉鱉,先行將那小子控制,到時候,大周兵力群龍無首,不戰而降,如此,他不僅可不損一兵一卒平息這場戰亂,更還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大周十萬兵力據為己有,壯他大英的軍力。
只可惜,這女人也是硬氣之人,看準了他不會此際要她性命,是以囂張之至,看來自然也不會輕易告知他有關顏墨白的棋局與大周兵力駐紮之地。
思緒翻轉,層層複雜至感肆意在心頭蔓延。
他漆黑的眼也稍稍的眯了眯,精光乍現。則是半晌後,他才勾唇朝鳳瑤微微而笑,“長公主倒是個明白人呢。只是,方才孤王所說的那些,不過是與長公主玩笑罷了。”他懶散平和的道了這話,無疑如力挽狂瀾一般,僅用這話便全數壓下了方才的所有劍拔弩張。
鳳瑤眼角微挑,淡然觀他,心底一切通明,並未言話。
大英太上皇也不耽擱,面上的笑容深了一重,繼續道:“長公主來者是客,孤自然是該好生善待。長公主不是想要那溫內侍性命麼?那溫內侍本為你大旭的逃犯,你要要他性命,孤將他交由你處置便是。”
這麼快就妥協了?
鳳瑤神色微動,心有起伏,則是片刻,也未耽擱,僅道:“多謝。”
大英太上皇緩道:“謝倒是不必了,長公主無需客氣。”說著,話鋒一轉,繼續道:“時辰已是不早,孤也為長公主準備了寢殿,長公主若是不棄的話,便先去寢殿休息吧。”
他嗓音也極是平和,甚至,也並未強行將鳳瑤打入死牢控制。
眼見他如此態度,鳳瑤心中也蒙了一層薄霧,對他這突來的改變略是有些看不通透了,她猝不及防怔了一下,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發深邃。
倒也未料這大英太上皇會這般容易妥協,甚至,本以為此人會大肆強行的盤問她顏墨白的訊息,卻不料這人竟是全數壓下了所有心思,僅讓她好生下去休息。如此,究竟是這人深知她不宜對付,有意先讓她離開,從而從長計議的想法子如何對付她?又或者,此人心中突然改變了什麼計策,不問她有關顏墨白之事了,而是,改變策略的要對她與顏墨白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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