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滿目幽遠,頭也不回的道:“東臨公子想全孝順忠義,但東臨公子該是知曉,如你此際所在的處境與位置,忠孝已然不可兩全。再者,也如東臨公子所說,你在大英並無大權,你救不了滿城百姓,又何必要因此而太過無力的折騰。有些事,許是順其自然為好,也還是那話,本宮以為,你最該說服的,是讓衛王與太上皇在大戰之際將百姓性命考慮進去,而不是此際在本宮面前言道這些,而顏墨白,也望東臨公子莫要將他想得太過不堪,他雖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良善,但也絕非你想象中的那般……惡毒。”
“也罷,今日許是在下多慮也在瑤兒面前多言了。只是瑤兒你,當真不願留下?”
這話入耳,鳳瑤眉頭一皺,面色也微微而湧,一時之間,言道不出話來。
思緒反覆嘈雜,肆意的搖曳不平。
她不願留下?
怎會呢。
顏墨白此番生死未卜,她如何能真正放心離去,甚至於,倘若他當真戰敗,憑他那等性子,縱是最後僅剩他一人,也得單槍匹馬去殺大英皇族,那般場面,該是何等的壯烈淒厲,以至於她僅是稍稍一想,便覺心口發痛發顫,再不敢往下多想。
心口那股熟悉的揪痛,再度抑制不住的上湧,幸得背對著東臨蒼,縱是眉頭大皺,面色抑制不住蒼白,甚至再度伸手抵住了心口以圖緩解疼痛,這番的神情與動作,也不必全然暴露在東臨蒼面前,讓他看了笑話。
這亂世之中,誰人都是有私心的,普天之下,眾人立場不同,是以,也正因立場不同,身份不同,想法與目的不同,是以,才會有善惡之分。這東臨蒼,雖算不上惡人,但至少,他許是會為了他的某些原則,而做出對她與顏墨白不利之事,也如顏墨白昨夜所說,東臨蒼心思寬廣複雜,說不準緊急之時便要突然給他掉鏈子,但如今瞧來,這東臨蒼,心思太多,計量的太多,許是,的確不可多信。
思緒騰騰的翻轉搖曳,鳳瑤慢慢的理著,半晌不言。
待得許久,沉寂壓抑的氣氛裡,東臨蒼再度嘆息一聲,似如想通亦或是妥協一般,僅道:“在下並無真正為難瑤兒之意,便是此番親自出城追尋而來,言道之話,也算是在好生與瑤兒商量,既是瑤兒不願留下,在下也不再強求。方才為你把脈,你心疾之症並非樂觀,此番趕路,定要好生注意身子保暖,切忌不可感染風寒,待得歸得大旭,定得差御醫多煎些松心調神的湯藥來吃,心疾之症,不可一日便解,需慢慢調養,望瑤兒切記。再者,前方渡海,在下依舊會為瑤兒準備船隻,瑤兒可安心歸去,而顏墨白這裡,在下也會為瑤兒好生盯著,隨時為你傳信,如此,也算是相識一場,在下最後為瑤兒所做之事吧。”
說著,嗓音稍稍一沉,“前路漫漫,瑤兒一路順風,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便先回停車之地,策馬歸城了。”
嗓音一落,他分毫不再耽擱,踏步便行,甚至途經鳳瑤,他也不曾停留,而是略微堅定自然的往前。
鳳瑤並未言話,僅是兀自沉默。
心緒浮蕩搖晃,空洞無底,終究難平。
待得半晌,她才稍稍抬眸,漆黑深沉的目光凝向那已然走得稍稍遠了些的東臨蒼,眼見他脊背挺得筆直,步伐雖為緩慢,但卻毫無停留之意,似是當真放下了一切要讓她留下的意願,就這麼,一直緩步的往前。
一時,她面色也越發的複雜幾許,一道道清冷緊張之意,也莫名在心頭騰然而起。
則是半晌,眼見他即將要靠近那官道的拐角處,她眉頭一皺,終是出聲而喚,“東臨蒼。”
這回,她喚了他的全名,嗓音乾脆,語氣中也不曾掩飾的透出了幾分威脅。
這話一出,那人便應聲而停,隨即便可,便回頭過來,略是微詫的朝鳳瑤望來。
鳳瑤扯聲道:“你要讓本宮日後在顏墨白麵前進言,並無不可。”
東臨蒼靜靜望她,面色並無半許起伏,待得沉默片刻,便出聲道:“條件呢?瑤兒答應此事的條件,是何?”
他果然是聰明的,自是知曉她有所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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