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鷹。毛羽噌亮,哼,好傢伙,平白長了那麼大雙翅膀,竟還鬥不過驟風,還被驟風吹得摔在了閣樓上,倒是無用得緊呢。且瑤兒也不知,我手中這玉笛啊,便是從那廢物的腳上取下的,這笛子通體透明,質地極好,本也是極好的上乘之笛,竟被人系在大鷹的腿腳,你說,是不是有人腦袋發熱,暴殄天物?”
這話入耳,鳳瑤面色陡然一變,當即將他手中的玉笛抽過來,仔細打量。
則是片刻,她滿目深沉的朝東臨蒼凝來,“黑鷹呢?”
“昏了。”
“昏了?”
鳳瑤瞳色一緊。
東臨蒼慢騰騰的點頭,“這麼大的風,那黑鷹撞暈也是正常嘛。此際正被葉航照看著,就不醒用肉喚不醒它。”
“黑鷹此際何處,本宮要去看看。”不待他尾音落下,鳳瑤便低沉出聲。
東臨蒼嘆息一聲,深眼凝她,卻是突然不說話了,待得鳳瑤正要踏步自行入得閣樓屏風書櫃之後尋視,東臨蒼則一把拉住了她袖袍,壓低了嗓音道:“黑鷹腿腳有箭傷!”
鳳瑤驀地收勢,滿目起伏。
東臨蒼繼續道:“瑤兒你越是著急黑鷹,便越是容易引人猜忌。待葉航將黑鷹弄醒,便會即刻送它走,裝作是黑鷹自行誤闖東臨府邸,並無特殊。是以,探望黑鷹,瑤兒便莫要去了,那東西曆來被那小子調教得厲害,何來被這麼點小傷便要了命。我還是以為,瑤兒此際最該關心的,是你手中這玉笛。”
鳳瑤靜立在原地,兀自沉默。
東臨蒼那壓低了的嗓音繼續輕飄而來,“風聲鶴唳,倒也適合聊話,畢竟啊,外人便是有千里之耳,倒也不易在風聲中聽清旁人之話呢。呵,我今夜鏗鏘一曲,雖是擾人,但若不擾人,何來能故意讓某人察覺我心有慌亂,何來能引瑤兒親自過來。”
“讓某人覺察你之慌亂?”鳳瑤眼角一挑。
東臨蒼勾唇笑笑,繼續道:“讓某人覺察我之慌亂,是因如今國都亂世,我東臨府太過風平浪靜便不正常了,若我在帝王與顏墨白之爭中心有慌亂無奈,矛盾重重,才是最為正常之反應呢。再者,我素來也是知曉那小子極擅吹笛,笛聲縹緲婉轉,可繞樑三日,只不過,如此緊烈的氣氛,那小子竟讓黑鷹冒險帶了這麼只笛子過來,想來,是有深意呢。就如‘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這話,表面是要以玉笛懷念往昔風光美好,也是心有惆悵,但實則,則是玉笛一到瑤兒之手,兩人相思便可傳達,惆悵便可抹卻,懷念啊,便可觸到你身邊,可達成了啊……”
冗長的一席話,逐一往鳳瑤耳裡鑽。
鳳瑤越聽面色越是起伏,待得東臨蒼嗓音一落,她已是滿面複雜翻騰,心如雷鼓,平息不得。一道道突然而來的震撼感也似要穿透心脈,將她整個人都撕碎一般。
眼見她如此反應,東臨蒼稍稍斂卻了面上笑意,緩道:“瑤兒,那人,許是……已入城了。”
鳳瑤渾身一僵,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待沉默許久,她才低沉嘶啞的道:“今日國都之中,四方太平,似並無大事發生。是以,他便是入城,也該是偷偷入城,並未攜大軍而來。”說著,嗓音越是發緊,心口越是陡跳,“如今這大英國都於他而言,無疑如豺狼虎豹之地,他何能呆得。一旦他身份公諸於眾,這國都之人,會將他踏碎!東臨公子,此番事態緊急不可耽擱,望東臨公子務必暗自差人接應他,確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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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鳳瑤後話道出,東臨蒼便緩道:“果然還是關心則亂。瑤兒莫要忘了,那顏墨白可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身經百戰,此番既能偷渡入城,便也有入城安穩的本事。若他入城還需我來救,他顏墨白,便不是真正的顏墨白了。此番那小子送你玉笛,該是僅讓你知曉他已入城之事,那小子行事素來謹慎,但如此機密,對你倒是毫無保留,若非今夜突然大風,黑鷹被刮傻了落到我閣樓,倒連我東臨蒼都不知那小子竟在滿城森嚴戒備之中,入城了呢。”
這話一出,勾唇笑笑,不再言話。
一切之事來得太過突然,一時半刻,鳳瑤也難以全然回神。
她滿目起伏的靜立在原地,一言不發,而待稍稍回神,目光朝閣樓下方稍稍一掃,竟見那遠處東臨府的府牆外,有輛四周吊著琉璃明珠的馬車極慢極慢的行過。
她眼睛稍稍一眯,兀自將那打扮不俗的馬車凝望。
東臨蒼似是察覺到了她目光,循著她的目光朝那遠處的馬車掃了一眼,低聲緩道:“那馬車是大英衛王的車馬。衛王素來喜風月,是太上皇兒子中最是敗類無用的一個。想來那小子啊,此際又驅車前往那花巷了。呵,風聲如此之大,那小子仍不改雅興,也不怕烈風將他馬車吹翻嘍。”
冷夜淒厲,風聲一直大動,直至三更都未停歇。
鳳瑤並未在東臨蒼閣樓多呆,僅是再度低聊幾句,便已回了院,奈何上榻休息,但手握玉笛,心思起伏凌亂,毫無睡意,索性便半支著身子坐起身來,就著燈火仔細將玉笛打量,則是片刻,便見玉笛尾部,竟極小的刻著二字:歸來。
瞬時,她渾身一緊,思緒越發而亂,整個人,徹夜失眠。
翌日,日子過得清閒,無人來擾,便是東臨蒼也極為難得的不曾過來。
直至黃昏之際,才有人過來傳話,說是大英皇上已至主堂,東臨蒼正喚她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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