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認識東臨公子時,倒也覺東臨公子溫潤寬厚,略是寡言,並不如今日這般話多。”
鳳瑤沉默片刻,並未回他的話,僅是薄唇一啟,自然而然的轉移話題。
東臨蒼神色微動,斜眼朝鳳瑤掃視,稍稍放緩了嗓子道:“當初與瑤兒不熟,便是要與瑤兒聊話,也無話題可聊。如今與瑤兒多相處了些時日,話題自然增多,是以話也稍稍多了些。且也不瞞瑤兒,我東臨蒼這人,並非真正不苟言笑,僅是,不與陌生任熱絡苟笑罷了。”
是嗎?
雖這廝的話聽著並無異樣之處,只是落得鳳瑤耳裡,終還是染出了幾許咋舌。
遙記最初見得東臨蒼,只覺他溫潤通透,該是翩躚如神之人,而今倒好,與他接觸得久了,才真正發覺,這廝哪裡像神仙,明明是故作風雅的話癆。
思緒至此,鳳瑤瞳色稍稍而遠,並未言話。
東臨蒼凝她幾眼,斂神一番,也不打算與她就此多言,隨即話鋒一轉,繼續道:“瑤兒今兒公然撞得假山而暈,此番戲份雖是足,但你如今後腦勺並無紅腫之傷,倘若百里堇年那小子當真來了,執意要查探你傷口,那時候,今日之事,豈不得要露餡兒?”
“本宮頭上若稍稍包紮紗布,難不成大英皇帝還要將本宮頭上的紗布解開,親自視察一番本宮的傷口?”
不待他尾音全然落下,鳳瑤便漫不經心的回了話。
東臨蒼略微無奈的點點頭,“那小子疑心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許是當真要將你紗布解開,仔細查探傷口呢。”
鳳瑤瞳孔微縮,心有起伏,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驟然起伏開來。
東臨蒼掃她兩眼,繼續道:“這話我倒是當真不騙瑤兒。那小子的確疑心重,是以,瑤兒若僅想以紗布的遮攔便徹底瞞過百里堇年,許是行不通。”
是嗎?
大英皇帝疑心重,但她姑蘇鳳瑤總不能當真將自己後腦勺磕傷,就為防他親自查探她傷口才是!是以,此番之下,該當如何?
思緒翻轉,一時之間,鳳瑤面色陳雜,並未回話。
待得沉默半晌,她才稍稍按捺心神的朝東臨蒼再度望來,低沉道:“本宮聽說,大英之人也最是擅長易容之術。”
東臨蒼眼角一挑,輕笑兩聲,突然來了興致,懶散興味的問:“瑤兒莫不是要讓我為你易容,從而讓百里堇年那小子短時內見不得你?只不過如此之下,瑤兒今日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的行翻車之事,從而惹百里堇年專程過來?”
“本宮並非是要東臨公子為本宮易容,而是,要讓東臨公子以製造軟面具的材料,在我後腦勺做上一道傷疤。”
鳳瑤極是低沉乾脆的回了話。
東臨蒼神色微變,鳳瑤則已不再凝他,僅是稍稍轉頭挪開視線,漫不經心的繼續道:“可做人面的材料,想來極似面板,絕對可以假亂真,再加之東臨公子本也是極為仔細之人,是以本宮相信,東臨公子若在本宮頭上假做傷疤,一旦做成,那傷疤絕對……可以假亂真。”
東臨蒼瞳色越是一變,那漆黑的瞳孔驟然深沉。
鳳瑤安然靜坐,兀自沉默,極是淡定從容的等待。
待得二人兀自僵持半晌,沉寂無聲的氣氛裡,東臨蒼終是稍稍勾了勾唇角,放緩了嗓音,只道:“自打瑤兒入了我東臨府,倒是成日都會給我惹出難題來呢。昨個兒你才將我拉下水,這回又得讓我為你欺君。也不知瑤兒如此能惹事,顏墨白那小子是如何看上的……”
“東臨公子有這說話的功夫,許是早已差人將製作人面的材料送來了。且東臨公子也要清楚,今日之事,你也算是參與了,倘若本宮在大英皇帝面前出了岔子,你東臨公子自然脫不了干係。是以,東臨公子與其在這裡耗費時間,還不如早些動手為我製作傷口,若不出預料,大英皇帝很快便該入府了。”
不待東臨蒼後話道出,鳳瑤再行言話。
這話一出,東臨蒼瞳孔微縮,笑望她兩眼,隨即便噎了後話,也未多言。
整個製作傷口的過程,鳳瑤一直都是保持著趴在榻上的姿勢,滿頭的青絲被東臨蒼全數拂亂,甚至為確保傷勢逼真,東臨蒼還用剪刀在她後腦勺稍稍剪卻了一團黑髮,隨即便在那團空出的頭皮上,開始極為細緻的將人面材料小心翼翼貼上,而後,便是描繪發樁與紅腫的傷口。
待得一切完畢,東臨蒼才略微滿意的朝她輕笑,“多年不玩兒這東西了,本以為會做著不順手,但如今看來,效果卻還是有九成有餘,足可以假亂真。”說著,便開始用紗布輕輕包在了鳳瑤後腦勺,繼續慢騰騰的道:“只要百里堇年那小子不伸手按壓你這傷口,定不容易被他識別出異樣。但若那小子伸手按傷口了,許是此番忙活,都得泡湯。”
鳳瑤神色微變,兀自點頭。
東臨蒼這才將一切用過之物收拾好,隨即似如累了一般坐定在軟椅上,懶懶散散的伸了個腰,渾然不顧此番慵懶姿勢略微擾亂滿身的風雅,卻是正這時,門外不遠,突然揚來一道道略微凌亂的足步聲。
這麼快就來了?
鳳瑤臉色陡變,迅速翻身側躺,目光凌厲戒備的朝不遠處屋門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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