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時之際,胃中猶如翻江倒海,難受之至,那種噁心乾嘔之感全然衝撞著神經,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撕碎一般。
他眉頭緊皺,臉色陡然發白,整個人抑制不住的瑟瑟顫抖,瞳色也頓時發紅。
然而便是如此,東臨蒼卻如無事人一般,懶散從容的朝柳襄望著,那清俊儒雅的面容上,卷著幾分不曾掩飾的戲謔與譏誚,則是片刻後,他輕笑一聲,慢悠悠的道:“在下這人,最是不喜旁人威脅於我。在下雖佩服柳公子,但自然也是不喜柳公子爬到在下頭上肆意威脅,作威作福呢。再者,柳公子對長公主的心思,在下也是瞭如指掌,柳公子對長公主忠心耿耿,在下自然不對你插手什麼,但柳公子若趁著顏墨白不在,從而對長公主大肆靠近與獻好,如此一來,便是顏墨白不懲處與你,便是在下,也要為顏墨白打抱不平呢。”
他嗓音極是懶散,語氣中交織的威脅之氣也分毫不掩,那落在柳襄身上的目光,也如看螻蟻一般,戲謔淡漠。
層層威脅之言入得耳裡,也不知是胃太痛還是其它,柳襄只覺渾身發緊發痛,抑制不得,甚至,一種莫名的撕裂感仍是極為濃烈,彷彿要食人心智,啃人骨血,猙獰劇痛。
他早已站立不得,猶如牲畜似的在地上翻滾,他甚至想抑制不得的大吼,奈何殘餘的理智仍再提醒著他,提醒者他不能發出太大聲響,不能讓長公主發現,若是不然,一旦激怒這東臨蒼,萬一他也要對付長公主該如何。
心有壓力,到嘴的尖吼也被痛強行咬牙忍住。他臉色青白交加,滿身的劇痛與蠶食之烈,一遍一遍得提醒這他消失得殘酷與陰狠,甚至於,他的卑微與渺小。
是的,渺小,猶如當年被容傾收入平樂坊時的卑微與渺小。
“東臨公子便是要威脅我,儘可提醒,你如今這般對待我,究竟何意?我柳襄自始自終,都不曾想過要與你為敵!”
待得片刻之後,他陰沉斷續的出了聲,嗓音著實太過的猙獰斷續,全然是從牙關一點一點的擠出。
東臨蒼輕笑一聲,慢騰騰的道:“柳公子雖不曾想過要與在下為敵,蛋柳公子對在下滿身戒備,且直言威脅,就憑這些,在下自然也要給柳公子一個下馬威的。”
說著,神色微動,那漆黑深沉的瞳孔慢悠悠的從柳襄面上挪開,薄唇一啟,繼續道:“說來,在下並無顏墨白那等心思委婉,而是行事都喜直白。柳公子如今既是到了在下面前,只要柳公子聽話,不做出些讓在下瞧不慣之事,在下自不會為難你分毫,但若柳公子膽敢冒犯亦或是行在下不喜之事,在下自然有千百種法子對付你。”
柳襄心聲猛跳,那種緊痛感層層濃烈,使得他全然平息松然不得。
從不曾料到,這東臨蒼的手段竟是比顏墨白還來得厲害,便是他曾經也得罪過顏墨白,但都不曾遭得如此待遇,而這東臨蒼……
心思太過起伏,一道道突然油然而生的畏懼,也在心底肆意得作祟。
“你給我吃的是什麼?”待沉默片刻,他全然將東臨蒼的話忽視壓下,僅是陰沉斷續的問。
東臨蒼輕笑一聲,平緩溫潤的道:“不過是平常的蠱毒罷了,中得此蠱,僅需疼痛半刻,身子便能全數緩解了呢。呵,柳公子,你看在下對你可是不薄的?畢竟,在下身上攜的烈毒上百種,但在下卻獨獨給柳公子下了最是溫和毒一種,如常,柳公子可該好生感激在下,畢竟啊,在下可是留了柳公子一命呢。”
冗長的一席話,染著幾分高高在上的戲謔甚至調侃。
柳襄眉頭大皺,無疑是恨透了這種不被人放入眼裡的調侃甚至忽視,他著實未料東臨蒼會如此狠,且下手如此之重,甚至於,縱是這東臨蒼口口聲聲說著那蠱毒只會讓他疼痛半刻,但他卻獨獨不曾提及,這蠱毒是否會全然在他身上紮根,從而,隨時都能危及他性命。
思緒層層浮動,越想越遠,只是不知何時,身子的劇烈疼痛已是鬆懈了開來。
待得全然回神,他只覺渾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溼透。
他猶如一條死狗般癱在地上,渾身乏力,一動不動,卻是正這時,不遠之處,突然揚來一道略微懷疑挑高的嗓音,“柳襄,你二人還需多久?”
本是清脆的嗓音,但卻因語氣太過厚重,是以連帶這脫口的語氣也變得厚重與清冷。
柳襄心口一顫,下意識循聲轉動眼珠,則是片刻之際,東臨蒼已踏步朝他行來,眨眼便朝他嘴裡丟了枚苦澀之至的丹藥。那丹藥,依舊是入口即化,濃郁的藥味令人作嘔,他有意將那化開的藥吐出,奈何那藥早已順著口水抑制不住的噎了下去。
他心有懊惱,情緒莫名上浮,隨即惡狠狠的從地上躥了起來,兩手成爪,癲狂陰沉的要朝東臨蒼襲去,卻也正這時,東臨蒼突然勾唇而笑,慢悠悠的出聲道:“在下好意給柳公子一枚丹藥緩解身子的疲乏與精神,柳公子這才剛一恢復精力,難不成又要對在下恩將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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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緩悠然的嗓音,卷著幾分戲謔,然而這話卻莫名入了柳襄的耳裡,瞬時間牽動了理智,從而領他下意識的停了動作,漆黑的瞳孔,也這般起伏厚重的凝他。
他終是未再動作,也突然反應過來,他身上的疲乏似是的確緩解,連帶此番站立,也似如精神百倍,哪兒還有方才那猶如死狗般一動不動的猙獰與無力。
意識到這點,心底對東臨蒼的感覺,越發牴觸戒備。遙想曾經也懼過容傾,懼過顏墨白,但曾經即便是害怕,也不曾如此際這般懼之骨。不得不說,這東臨蒼行事毫無規律可尋,且喜按照心境隨意行事,他出手的手段,也是乾脆狠烈,不僅讓人防不勝防,還要讓人跌入他掌心,無論如何掙扎,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往日也僅是聽說,大英的四大家族勢力磅礴,卻不知四大家族之中的世家公子,竟有這等過人的手段。也遙想當初那顏墨白便已是行事雷厲風行,不得不懼,不得不畏,但如今遇上這東臨蒼,才知這東臨蒼比顏墨白還要來得心狠手辣。
本是翩躚脫塵的公子,動起手來,可是比閻羅王還狠!且這大英的世家公子都已有如此手段,而那大英的皇帝,又該是陰狠甚至精明到了何等地步?
思緒至此,柳襄瞳孔一顫,突然就不敢往下多想了。
“時辰已是不早,此際自然該出去與長公主匯合了。只不過,柳公子是聰明人,是以等會兒到了長公主面前,該如何圓場,柳公子可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