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緩道“此處冷,我且為你端杯熱茶出來。”
他緩緩搖頭,再度伸手而來捉緊了鳳瑤的手,“不必了,鳳瑤且安生站在這裡便是。大海風浪不平,許是等會兒又該起風,若是太寒太冷,便稍稍提內力護身。”他嗓音極是柔和,待得這話一出,指尖便微微一抬,開始極為細緻的為鳳瑤稍稍扯了扯衣襟,生怕鳳瑤受寒。
鳳瑤眉頭一皺,低聲再道“既是冷,又何來不去屋中坐著?再者,提內力暖身畢竟是消耗體力,且……”
顏墨白微微一笑,那雙溫潤如玉的瞳孔靜靜的鎖她,卻是不待她後話道出,他便薄唇一啟,平緩幽遠的插了話,“今時不同往日,說不準暗地之中,大英早有動作。是以,在屋中坐著,矇蔽雙眼,並非安全,而是立在這船頭,視野開闊,便是要迎突發之事,手腳也可快點。”
說著,嗓音微微一沉,略微寬慰的道“鳳瑤且再忍忍,待撬開大英國門了,我們便可與大周兵衛分道揚鑣,一路直去大英皇朝了。”
冗長的話層層入耳,在心底勾起的震撼與緊張仍是濃烈得難以附加。
大抵是大難當前,是以才會如此的心緊心懼,只是她姑蘇鳳瑤不怕死,奈何記掛的心事太多太多,揮之不得,是以,整個人在風雨前夕,才會如此的緊張,如此的累。
她也知這種狀態不好,但思緒肆意湧動,就是怎麼都抑制不住。她也不願顏墨白反過來還要擔憂她,是以,此際便也只得強行按捺心神的故作自然垂頭,任由濃密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的一切波動,只道“我知曉了。你也好生顧好自己,莫要涼著了。”
這話一出,顏墨白緊了緊她的手,未再言話。
兩人繼續在船頭站定,兀自沉默。
則是不久,海風再度而起,周遭的海浪也再度起伏開來。
鳳瑤眉頭一蹙,心神微動,忍不住稍稍提了內力,且收放之中,任由內力如涓涓流水般透過掌心溢入了顏墨白的掌心。
瞬時,顏墨白轉頭朝她望來,她卻也並未看他,目光也僅是仍舊落在遠處那海天一色的盡頭,低聲道“你不願入屋,我尊重你的意見。但我要為你渡內力暖身,你自然也得尊重我之意見。”
顏墨白神色微動,深眼將鳳瑤凝了片刻,隨即才略微無奈的勾唇一笑,“也罷。但內力不可為我渡太久,鳳瑤也需好生儲存體力,且此番離大英越來越近,突發之事誰都無法徹底預料,是以,鳳瑤也不可太過將內力浪費在我身上,顧好自己便成。我若冷了,我自然也會提內力暖身。”
這話依舊溫潤柔和,語氣平緩自若,甚至也無半點的起伏之意。
鳳瑤也無心多言,他的心思,她自然也能明白,只是,這內力是否提,是否止,自然也是她說了算,是以,此番與他也多說無益。
她僅是按捺心神一番,略微應付的朝他點了點頭,而後不再多言。
大軍仍是一路往前,只是速度越發降了些,卻是前行不久,前方竟突然有烏雲密佈,那發黑的雲團徑直將天空拉低,壓抑之感盡顯。
“許是要起暴風雨了,皇上與娘娘還是先回船屋為好。”待得周遭的風越發猛烈,吹得大船都隨著風肆意搖擺之際,在旁的伏鬼也忍不住緊著嗓子出了聲。
屋漏偏逢下雨,而今要攻大英,卻遇了急雨,不得不說,這運氣,著實是略微背了些。
只奈何,天氣如此,自然也改變不得什麼,鳳瑤忍不住稍稍裹了裹身上的衣裙,抬頭朝顏墨白望來,猶豫片刻,正要再勸,不料話還未脫口而出,顏墨白便已轉眸朝她望來,恰到好處的出了聲,“我們進去吧。”
短促的幾字入耳,鳳瑤到嘴的話瞬時噎住,心底也莫名的鬆了口氣。
她忙朝他點點頭,顏墨白則勾唇朝她笑笑,隨即不再耽擱,捉緊了她的手便轉身過來,緩步朝屋門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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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屋中坐定,船身越發搖晃,似要船翻,周遭海浪聲拍打劇烈,那濃厚的浪花也濺到了船上,噼裡啪啦的似要砸碎船屋另外一側的雕窗。
鳳瑤心底發著緊,面色也發著沉,渾身也稍稍而僵,著實不知後面等待他們的,究竟是什麼。
卻也正這時,門外突然有柳襄的嗓音道來,“大周皇上,長公主,晚膳已備好,此際可要端進來了?”
晚膳……
短促的二字驟然在心底極是鮮明清晰的印下,鳳瑤下意識抬頭朝雕窗望去,則見落在窗上的光線極是暗淡,不知是因天色本是晚下,還是因黑雲壓頂之故。
她神色微動,眉頭抑制不住的越發緊皺,待得片刻後,不待她言話,顏墨白便已平緩無波的出了聲,“柳襄,進來便是。”
這話一出,門外便恰到極是迅速的迎來柳襄的嗓音,而後片刻,不遠處的屋門被緩緩推開,瞬時,一道道凜冽驟風陡然自門縫內猶如洪水般洩了進來。
剎那,周遭沉寂的空氣頓時被冷風掃蕩一空,寒意逼來,突然之際,鳳瑤猝不及防的打了寒顫。
柳襄迅速踏步入屋,而後極是靈巧的轉身合上了屋門,一時,那凜冽波動的冷風終是驟歇了下來,鳳瑤本是涼薄的身子,也終究是再度稍稍的緩和過來。
她下意識的抬頭朝顏墨白望來,仔細將他打量,他則似是全然知曉她的心思,轉頭便徑直迎上了她的眼,笑得雲淡風輕,“我無事。”
他溫柔平緩的回了話,似是當真不曾被方才那股凜冽的寒風冷到,整個人面色分毫不變,淡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