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不遠,那一襲紅袍輕杉的柳襄,正立在燈火闌珊處。凜冽的風不住的將他的衣袍與墨髮捲起,起起揚揚,整個人竟越發的顯得蕭條鬼魅。
鳳瑤立在廊簷上,朝柳襄凝了片刻,才壓下眼底的起伏之色,緩緩朝他行去。
光影裡,柳襄唇瓣勾著笑,整張妖異風華的面容上全是笑,只是這笑容落在鳳瑤眼裡,卻越發的古怪猙獰。
今夜多事不平,誰都渾身戒備警惕,獨獨這柳襄,竟還能笑得出來!
鳳瑤眉頭微皺,緩步過去,站定在了他面前,隨即薄唇一啟,陰沉的嗓音幽幽而起,“你笑什麼?”
她問得極是直白,語氣中夾雜的威儀與清冷不曾掩飾。
柳襄也不懼,那雙修長的雙眼迎上鳳瑤的瞳孔,柔聲道“心有喜悅,是以便忍不住笑罷了。柳襄本是以為,在長公主眼裡,柳襄定是低賤之人,卻不料危急之際,長公主竟會出手救柳襄。”
“今夜救你,不過是看重你身上的血罷了。”
“柳襄知曉。”他答得坦然,面上的笑容也分毫不減,“便是如此,柳襄也高興。畢竟,柳襄在長公主眼裡,終也是個受你看重的人物。”
說著,目光突然滑至鳳瑤受傷的手臂,面上笑容也微微一滯,隨即稍稍抬手便朝鳳瑤的手臂觸來,“長公主手臂受傷了……”
鳳瑤瞳孔微縮,下意識抬手劫住了柳襄探來的手。
柳襄神色嬌柔,無奈的朝鳳瑤笑笑,“我只是想看看長公主的傷口,再好生為長公主包紮罷了。”
“本宮早與你說過,在本宮面前,你最後是安分些。倘若再敢肆意對本宮動手動腳,本宮對你,定不客氣。”鳳瑤滿目清冷的回了話。
嗓音一落,隨意鬆了他的手,抬腳便走。
柳襄則急忙轉身,目光朝鳳瑤脊背一落,柔聲問“長公主不想知曉今夜皇上為何會主動離宮嗎?也不想知曉為何今夜國師不在皇上寢殿守著?”
鳳瑤足下一頓。
柳襄則勾唇笑笑,緩步朝鳳瑤行來,待站定在鳳瑤身後時,他便柔聲平緩的道“國師不在皇上寢殿,是因劉太傅突然身子不適,性命堪憂,被許皇傅請去太傅府了;而皇上今夜執意要出宮去看廟會,是因三皇子為皇上描述廟會時描述得太過吸引人了,惹得皇上心有嚮往。且皇上本也是有意提前問長公主意見的,只可惜,三皇子則道問了長公主許是就不會同意皇上出去了,雖是隨意的一句提醒,看似好心,也看似是在勸慰皇上,但卻讓皇上反應過來,不差人知會長公主便擅自出宮了。”
說著,眼見鳳瑤瞳色越發起伏,柳襄稍稍斂了面上笑容,破天荒極為難得的深眼朝鳳瑤凝著,“今夜跑去長公主寢殿通知長公主的宮奴,是柳襄悄悄所派。若不是柳襄今夜偷偷讓人告知長公主皇上出宮之事,許是今夜,定成大患。”
冗長的一席話,一字一句皆全數鑽入了鳳瑤的耳裡,心裡。
她算是將柳襄的話徹底聽進去了,只是心底的懷疑與複雜,洶湧澎湃,搖晃劇烈。
她靜靜立在原地,滿身清冷,一言不發。
則是片刻,柳襄繼續道“我知長公主對柳襄並非親近,亦或是歷來都不曾信過柳襄。但長公主身邊的某些人,更是不得不防。想必縱是柳襄不點破,長公主也該是知曉柳襄所說的是誰,畢竟啊,有些人看似溫良,實則卻是包藏禍心,柳襄雖看似不靠譜,但柳襄對長公主,倒也是真心的呢。”
柳襄這番含沙射影的話,入得耳裡,她心底自是瞭然。
今夜之事,贏易嫌疑的確頗大,但也說不準是巧合罷了,也說不準是這柳襄亦或是外族之人用的挑撥離間的計罷了。
是以,柳襄的話,她此番聽聽也就罷了,但若說提防,柳襄與贏易,都該好生審視甚至提防。
正待思量,夜風層層而來,吹得滿身涼薄。
她仍未回話,柳襄則靜靜立在她面前,柔和嬌然的望她,兀自沉默。
卻是不久,一道迅速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破了周遭的壓抑與清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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