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前,袖袍中的手兀自緊握成拳,絲毫不松。
心緒終是受到干擾,再加之回京之後諸事襲來,一時之間,整個人也極為難得的生了幾縷焦灼。
待回得鳳棲宮後,鳳瑤沐浴一番,而後兀自臥榻休息。
連日來的風餐露宿,無論再強硬的身子骨,都會極為疲憊,更何況,她身上的舊傷還未全數癒合,連日的趕路自也是身子吃不消。
是以,大抵是太過疲倦心累,待躺在榻上後,稍一閤眼,便徹底睡了過去。
夢裡,漆黑一片,無聲無息,格外安然,卻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凜冽的冷風驟然拍打屋門,那突然而來的啪啦聲極是大聲,瞬時便將她驚醒過來。
她下意識的睜了眼,本是朦朧的雙眼驟然清明戒備。
而待朝周遭掃了一眼,她才大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驀的放鬆,全然癱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周遭漆黑,空蕩沉寂,而那些雕花門上,則映著搖曳燈火。
那些燈火,在門上一閃一爍,無端之中,倒也襯得殿內氣氛極是沉寂清寧。
則是不久,一道朗潤低聲的嗓音微微而起,“長公主還未起身?”
這嗓音儒雅輕和,入得耳裡,自也是熟悉之至。
鳳瑤神色微動,隨即,門外便揚來低聲恭敬的回話聲,“回皇傅,殿中還無動靜,許是長公主還未起身。”
這話一落,殿外便未有聲響傳來了,也不曾有腳步聲遠離。
鳳瑤在榻上再度靜躺半晌,隨即終是稍稍起身,待將衣裙披上,便緩緩下榻而行,則待推開雕窗,抬眸一望,意料之中見得那滿身頎長修條的許儒亦正立在不遠,並未離去。
“長公主醒了?”
許是乍聞了聲響,許儒亦微微一怔,則待循聲轉眸一望,目光瞧清鳳瑤後,他便斂神微笑,溫潤柔和的出了聲。
鳳瑤面色淡然的朝他點點頭,他則平緩而問“長公主還未用得夜膳,此際可要先吃些東西?”
鳳瑤搖頭,“夜膳先是不急,皇上可醒來了?”
“已是醒來,前不久三皇子去皇上寢殿探望了,長公主此際也要過去?”
“嗯。”
鳳瑤低聲而應,並不多言,未待尾音全數落下,便轉身朝不遠處的屋門行去。
殿外,夜風浮蕩,只是這一股股迎面而來的風,卻不若在大周時那般寒冷刺骨,便是此番僅隨意披著外裙,緩緩而行,風吹在身,也不覺寒涼徹骨。
鳳瑤緩步走在前方,一言不發,許儒亦則稍稍落後她半步,極為難得的沉默,待得繞過一條宮道後,許儒亦突然道“微臣為長公主備了夜膳,待長公主見過皇上並回得鳳棲宮了,微臣便讓人將夜膳端來可好?”
這話入耳,鳳瑤面色並無變化,也未回話。
沉寂清涼的氛圍裡,許儒亦眉頭微皺,面色也微微而緊,卻也僅是片刻,鳳瑤突然出聲道“也可。本宮走了這麼久,此番終是歸來,自也是有許多事要了解,待得探望完幼帝,便勞皇傅與本宮一道,聊聊。”
許儒亦皺著的眉頭緩緩松卻開來,溫潤緩道“不勞煩。長公主走了這麼久,微臣與國師撐得大旭,自也是有許多事要與長公主彙報。”
嗓音一落,不再言話。
鳳瑤也未多言,目光幽幽的落在前方,徑直往前。
待抵達幼帝寢殿外時,只見那偌大的寢殿,四方通明,一股股藥香夾雜著松神檀香縷縷飄出,味道略是濃郁,令人稍稍不適。
而待入得殿門,那正坐於幼帝榻旁的贏易便頓時站了起來,恭敬溫順的朝鳳瑤彎身一拜,喚了聲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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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瑤朝他點點頭,繼續往前,目光也朝四周而望,只見國師仍坐於軟榻,雙腿而盤,正打坐。
“國師。”
許儒亦率先朝國師溫聲一喚。
國師稍稍掀眼,朝許儒亦點了頭,隨即便將目光朝鳳瑤落來。
鳳瑤面色並無太大變化,朝國師示意一眼,算是無聲行禮,隨即便迅速踏步至幼帝榻邊,目光朝他一落,只見他小臉仍是泛著不正常的薄紅,神色略微無力,整個人看起來脆弱不堪。
“徵兒可是好點了?頭還暈不?身子可還有哪裡不適?”她心疼之至,也頓時放緩了嗓音,極是柔和的朝他問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