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鬼神色微變,則是片刻,便急忙按捺心神的點頭,迅速離開,待得打聽一轉歸來,他面色也凝重起來,立在顏墨白麵前,眉頭緊皺,有些不好回話。
“她留下何話了?”
正這時,顏墨白率先出聲問,目光僅朝他掃了一眼,便漫不經心的挪開。
伏鬼彎身朝他一拜,硬了硬頭皮,緩道“皇上,長公主留話了,若讓皇上安好。”
“安好?”
顏墨白麵色分毫不變,僅是薄唇一啟,漫不經心的喃了這話。
說著,待得伏鬼心驚肉跳之際,他突然回頭朝他望來,低沉幽遠的出聲,“她如今最是不願朕安好,又如何說得出安好這二字。伏鬼,而今連你,都敢欺瞞朕了麼?”
伏鬼面色驟白,頓時跪身下來,“屬下有罪,望皇上責罰。”
顏墨白嗓音突然一冷,涼薄陰沉,“責罰自然是要責罰,只不過,卻並非這時。待得攻克下大盛之後,今日之事,朕自然會與你算算。”
嗓音一落,分毫不待伏鬼反應,漫不經心的踱步往前,逐漸走遠。
伏鬼渾身發僵,面色已是慘白之至,待在地上跪了半晌,他才回神過來,緩緩起身,奈何雙腿竟是發麻發顫,待站定之後,身子骨竟也抑制不住的顫著,瞧得一旁的精衛們都是滿目的震撼驚愕,不敢言道一言半字。
冷風肆虐,將營地中的帳篷肆意吹拂,似要掀翻一般。
空氣裡,依舊夾雜著濃郁的魚腥水汽,入得鼻中,並非好聞。
顏墨白滿身單薄,素衣雪白,只是衣上略有幾處被鮮血染紅,突兀猙獰。他卻似如未覺,足下行得緩慢,看似悠閒自在,但卻是面無表情,瞳色陰狠冷冽,令人觀之一眼,便覺心口發寒發麻。
周遭路過亦或是站定著的精衛,全然不敢朝他多加打量,僅是眼見他過來,便被他身上的威儀與冷氣震住,只得急忙彎身且誠服之至的拜下,恭敬而喚。
顏墨白一路不聞,並無任何反應,滿身的冷冽彰顯得淋漓盡致,待踏入司徒凌燕的帳子後,他面無表情的臉,終是增了幾許極為難得的表情,那表情,卻並非良善,而是煞氣磅礴,猙獰之至。
此際,司徒凌燕正坐在軟榻,雙腿環膝,兀自發呆,眼見顏墨白突然卷著冷氣進來,她也僅是眉頭稍稍一皺,並無太大反應,也僅朝顏墨白掃了兩眼便不掃了,待得顏墨白全然站定在她面前,她才按捺心神,突然勾唇一笑,“姑蘇鳳瑤當真走了?”
她語氣淡漠涼寒,卻再不如往日那般嬌俏柔和。
她也算是大盛的半個女將,雖父皇不曾對她封得武將之銜,但也因常年隨軍而在軍中混了個眾人皆私自認定的女將之尊。
旁人若聞說她司徒凌燕,自當與鐵血與強硬聯絡到一起,只是,排除那赫赫在外的威名,她也是大盛的金枝玉葉,更也是年華正盛的嬌俏女子,她也會情竇初開,會多情,會全然卸下武將的鐵血,徹底,變作一個有血有肉有悲有喜的弱女子罷了。
只可惜,她的嬌柔,她的弱態,甚至她所有不曾展露在世人面前的情緒甚至性子,都全數展露在了面前這人眼前。
卻也正是因為面前這人,讓她知曉了何謂溫潤如玉,風華絕代,何謂落入凡塵的謫仙,也還是因為此人,讓她徹底知曉了什麼叫做超越了皮肉的痛,什麼,才叫真正的絕望。
被心尖尖上的人殺了自己的父皇,滅了自己的大軍,更連大盛之國都即將毀於一旦,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再也無法重拾當初的美好,無法用往日的眼光來看待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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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一夜之中,他給了她太多的陌生,太多的猙獰,而今情也滅了,仇也生了,是以此際,內心太多的震撼矛盾,反轉懸殊,終是讓她,承受不來。
怎會變成這樣。
又怎能,變成這樣……呵,呵呵。
思緒蜿蜒綿長,渾身,也突然覺得冷了,極冷極冷。
她忍不住稍稍攏了攏衣裙,瞳色無神的凝在一旁,低沉的出了聲,“我冷了。顏大哥該是不介意我去榻上坐著吧。”
她問得漫不經心,幽遠隨意,卻不卷半縷情感。
這話剛落,兩道極為冰涼的手指突然捏住了她的下顎,微微用力,迫使著她扭轉了頭來,迎上了他那雙漆黑無底的雙眼。
那雙眼,深邃之至,甚至也無半縷的情緒波瀾與起伏,似是無聲無息一般,又似浩瀚夜空一般,無端,給人一種壓抑深沉的吸力,似要將人徹底吸進去。
司徒凌燕面上終是漫出了幾許動容,卻也僅是片刻,她再度勾唇笑了。
往日之中,面前這風華如玉的人,何曾會這般冷漠無溫的凝她,她一直都記得的,他每番見她時,都是言笑晏晏,春風儒雅,她甚至大肆在父皇與太子面前毫不掩飾的誇讚過他,卻終究是不識人心,遙想當初父皇因她的言辭而對他還略微好感,到頭來,父皇,卻會喪命在他手裡。
“你如今已是考慮了一上午,而今朕問你,可考慮清楚了?”正這時,一道森冷淡漠的嗓音微微而起。
這嗓音並非尖銳,語氣也並非鋒利,只是突然入得耳裡,卻是漫不經心中卷著威儀與殺氣,似要摧毀人的意志,令人心頭陡跳,驚懼不定。
而恰巧,如今面前的這個人,便著實有不知不覺之中,讓人震撼畏懼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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