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不敢耽擱,發瘋似的扶著身旁癱軟的人繼續往前,卻待剛剛路過龐玉芳母女時,她僵硬顫抖的腿腳終是支撐不住,整個人驟然轟倒在地。
瞬時,身旁的人也隨著她摔倒在地上,在泥地上滾了半圈,而後癱軟仰躺,雙眼依舊緊合,一動不動。
鳳瑤全然顧不得一旁龐玉芳朝這邊望來的呆滯目光,當即手腳並用的朝那人爬來,待坐定在他面前時,她急急忙忙的扯出了他的手,顫抖不堪的指尖也努力使勁兒的穩落在了他手腕的脈搏上。
思緒太慌太亂,悲慼顫抖,各種思緒與震撼之感也在層層起伏,是以整顆心皆是嘈雜橫湧,便是此番正把脈,也全然無法靜心去觀摩面前這人的脈搏究竟如何。
反倒是待得周遭冷風越發凜冽,她才努力的咬了咬牙,靜了靜心,這才極為難得的認真探測他的脈搏,則覺,脈搏細弱無力,似無迴旋之兆。
她心口一緊,揪痛難耐。
不得不說,這短短的幾日內,竟見了顏墨白的兩回生死。且他這兩次的生死之遇,竟都是被她姑蘇鳳瑤所連累。
至始至終,她都從不曾想過她會讓高高在上的顏墨白,幾番從那鬼門關前路過,往日她也一直認為,顏墨白這廝本是心思深沉,步步為贏,且英武得刀槍不入,武功也深不可測,但她終歸不曾料到,這等冷血無情之人,竟也會如此任性,且他此番所有的任性,竟都是為了護她姑蘇鳳瑤而生,而存。
思緒至此,悵惘驚痛之感,越發濃烈。
遙想往日她姑蘇鳳瑤,曾還有心差暗衛刺殺於他,勢必要誅殺這朝中蛀蟲,卻是不料,她早已卸了這等心思,但這顏墨白,竟在這短短几日,幾番為她而性命受危。
如此突來的變故,的確是來得太過密集,應接不暇,她本以為她前幾日才見他從鬼門關裡撐了回來,是以至少都不會太過驚恐無助才是,卻是不料,她終歸還是難以淡定,那一股股驚痛與莫名的恐懼,層層而生。
顏墨白,你何能有事!
且也,不能有事!
鳳瑤面色也慘白如紙,顫抖不堪的指尖,從顏墨白手腕滑落,隨即強行咬了咬牙,不敢耽擱,當即用力將顏墨白扶著坐起,而後雙手成掌,咬牙努力的開始朝他後背催動內力。
她是要孤注一擲的,用盡氣力,為他護住心脈,雖全然不知此舉是否有用,但卻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了。
從不曾料到,她姑蘇鳳瑤,竟也有朝一日為了一個男子,能拋棄心底所有的重擔與執念,只為,孤注一擲的護他,救他。往日總是這廝在她面前,口口聲聲的勸她為她自己活上一次,但如今,不必他再勸,而是心之所向,整個人抑制不住的就這樣心繫於他,心緊於他,甚至不惜為了他放下滿身重擔,徹底任性的去做自己想做之事。
她不知她此番的任性,究竟是好是壞,是福是禍。只因心之所向,顫抖猙獰,抑制不住的,想要孤注一擲的救她。
而待滿身的內力越發消耗,燈枯耗竭之際,她渾身癱軟,整個人也抑制不住的癱倒在地,而面前的顏墨白也因沒了她的支撐,清瘦的身形也轟然而倒,直直的跌在了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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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目蒼涼,慘白的面容倦色難掩,奈何僵硬的手指,仍是想要一點一點的往前挪,挪到顏墨白的手腕,再想探探他的脈搏。
奈何,她終歸是沒力氣挪手,指尖顫了幾下,便再也動彈不得。
周遭,一片沉寂,壓抑得如同死寂,除了不遠處的大火依舊旺盛之外,竟是連周遭的冷風,都極為詭異的不再拂動。
夜色如幕,深邃得似要將人吞沒。
鳳瑤一動不動的仰躺著,目光凝在天上的夜空,無力悵惘,悲涼四起。
卻也正這時,不遠處突然有衣袂的簌簌聲響起,似有人朝這邊挪過來了。
她這才回神,瞳孔下意識一縮,待得努力的轉動眼珠一觀,則見那不遠處的龐玉芳,已抱著她的孃親挪著坐在了她身邊,正勾唇詭異的望著她,傻笑。
那種笑容,痴傻難耐,卻又無端讓人心中無底,詭異如鬼。
鳳瑤眉頭一皺,神色也沉了下來,冷冽凝她,並不言話。
龐玉芳勾唇笑著,那雙咧開的唇瓣裡,牙齒血紅,猙獰刺眼。
“你會把脈?”她問。
鳳瑤深眼凝她,滿目陰沉,隨即唇瓣一啟,嘶啞疲憊而道:“不會。”
短促的二字剛落,不料龐玉芳竟陡然惱怒起來,當即扯聲吼道:“怎麼會!你剛剛明明為顏公子把脈了,你怎會不知把脈!你定是見我和我孃親卑微鄙陋,是以不願為我孃親把脈可是?你本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人!你定也是瞧不起我們這種農人,可是?可是?”
瘋子……
鳳瑤瞳孔一縮,無心多言,僅道:“我的確不會把脈,你便是惱怒,我也不會。”
“你騙人!”龐玉芳越發惱怒,隨即衝過來便想掐鳳瑤,奈何探身過來之際,卻又將她懷裡的老婦摔倒在地,她頓時驚恐,當即又折身回去顫顫抖抖的扶她的孃親,嘴裡驚恐唸叨:“孃親,你可是摔疼了?都是玉芳的錯,玉芳不該做事毛手毛腳的,你且放心,玉芳一定讓這位姑娘為你把脈診治,她剛剛都為顏公子把脈了,定也能為你把脈的……”
她再度開始驚恐的唸叨,語無倫次。
鳳瑤滿目複雜的凝她,終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當即扯聲而喚,“龐玉芳!”
這話一出,龐玉芳怔住,呆呆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