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簌簌而起,四方涼薄,驟然間,鳳瑤只覺打落在身的陽光竟也不再那般溫暖。
她滿目複雜深邃的朝顏墨白望來,則見他已是將玉佩重新收入袖中,隨即自然而然的牽了她的手,欲拉她往前。
她並不打算抬步,僅是強行立在原地,低沉而道:“你當真要去那女子家?倘若此番行蹤一旦洩露……”
“洩露不了。微臣還打算一直住在那女子家中,等待援兵而至。是以,那女子與其母一直在微臣眼皮下,微臣,何能讓她們生事。”
是嗎?
鳳瑤眉頭一皺,心有不平,正要繼續言話,奈何後話未出,他薄唇一啟,已是先她一步繼續道:“破廟終歸四面透風,住不得人。長公主且信微臣,無論在哪兒,微臣,皆會護好於你。你只管信微臣便是,也只管跟著微臣便是。”
鳳瑤後話一噎,複雜凝他。
他則勾唇笑笑,待得那遠去的夾襖女子駐足回頭觀望,他才朝那女子應了一聲,隨即便捉穩了鳳瑤的手,牽她往前。
鳳瑤終是未言話,足下一深一淺的隨著他往前。
幾人一路蜿蜒往前,因著鳳瑤與顏墨白行得慢,那女子也有意等候,又見顏墨白足下著實踉蹌,甚至雙腳幾番都陷在厚雪裡艱難得拔不出來時,女子面色一緊,猶豫片刻,急忙緊張的上來攙扶顏墨白。
然而,她舉來的兩手還未觸碰到顏墨白的胳膊,便得他恰到好處的避開,待得她怔愣之際,顏墨白轉眸朝她望來,溫潤而笑,“多謝姑娘好意,只是,在下身子無礙,若姑娘有心幫忙,便勞煩姑娘,扶扶我娘子。我娘子是富貴人家的金枝,不曾受過這等苦,身子也略顯薄弱,望姑娘你,多幫襯幫襯她。”
這話一出,頃刻之際,女子面上的所有怔愣全數化為了震撼與複雜,隨即片刻,她那雙起伏震顫的瞳孔深處,一股股莫名的失落與驚蹙之感層層起伏,似在悲涼,又似在失望。
鳳瑤下意識轉眸,一言不發的將那女子的反應全數收於眼底。
則是片刻,待那女子正要強行按捺心緒的抬手扶鳳瑤時,鳳瑤分毫不懼,僅是故作自然的將目光從那女子面上挪開,短促乾硬而道:“謝了。”
女子忙拘謹的客氣一句,不再言話。
幾人再度往前,待行了不久,終是抵達了一處破敗的屋落前。
不知是否是當真被排擠,這座屋落周圍,並無近鄰,且這屋子的院牆也處處都破敗漏洞,連帶院中那幾間屋子,也是破敗之至,搖搖欲墜。
鳳瑤眉頭一皺。
顏墨白則平緩嘶啞而道:“雞鴨成群,且有犬吠成片,姑娘的家,倒是生機勃勃。”
女子拘謹的面上終是緩解不少,釋然而笑,“也只有公子會如此評判我家,並無貶意。只是,寒舍終歸破敗,望公子與姑娘莫要嫌棄。”
這話一落,幾許扶著鳳瑤往前。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待得將鳳瑤與顏墨白領入其中一間屋子後,女子忙道:“公子與姑娘稍坐坐,我這便去燒熱水,再順便尋些換洗的衣裳。”
顏墨白客氣而應,女子抬眸望她一眼,不再耽擱,當即轉身離開。
待得女子走遠,顏墨白才牽著鳳瑤行至不遠處的竹椅,待得二人皆坐定,鳳瑤才轉眸掃了一眼這簡陋之至的屋子,隨即嗓音微挑,低沉而道:“那農家之女,倒是體貼入微得緊,且性子寬厚仁義……”
話剛到這兒,後話還未全數道出,顏墨白已平緩嘶啞而道:“農家之女,大多如此,有何特殊。”說著,神色微動,嗓音也跟著稍稍而挑,“長公主突然如此而言,可是在意微臣與那農女親近?”
鳳瑤面色一沉,故作自然的垂眸,“本宮僅是覺得,此番流落在外,危險重重,自當小心謹慎。雖入住破廟,四方透風,但定也該比這農院好。”
“長公主錯了。寺廟雖無人而去,但一旦有人搜查至哪兒,那般破廟,你我避無可避。但若入住在這裡,若有人搜尋,至少,還可有東西遮擋,有人陪著我們演戲。”
是嗎?
鳳瑤眉頭一皺,心思起伏厚重,仍是不平。
雖也知曉顏墨白此言確有道理,只不過,心緒終是異樣起伏,嘈雜四擾,只覺,自己對這農家小院,甚至那善解人意的農女,竟是莫名的牴觸。
這種牴觸感略微強烈,連帶自己都說不出個什麼緣由來。
她面色也逐漸沉了幾許,不再言話。
卻也正這時,那農女去而復返,已攜了兩套衣袍過來,隨即略微尷尬的朝顏墨白道:“公子,這兩套衣裙,其中一套是我爹的,另外一套,則是我自己的,我家一貧如洗,確無銀子去準備新衣,是以這些舊衣,望公子與姑娘莫要嫌棄。”
“有換洗之衣便已極好,豈還有嫌棄之意,多謝姑娘了。”顏墨白微微而笑,修長的指尖將衣裳接過,眼見那女子拘謹的立在原地,似有心事,他薄唇一啟,繼續道:“姑娘若是有話,無論好壞,直言便是。”
女子眉頭一皺,猶豫片刻,終還是道:“我去與我孃親說了公子與姑娘來家中之事,而後我孃親,執意想見公子一面。”
這話略微有些難以啟齒,她說得也極是為難。
待得這話一出,她急忙小心翼翼的抬頭迅速掃了一眼顏墨白的臉色,而後急忙又道:“但公子放心,我也與我娘說了公子有傷在身,不便走動,公子若不願去見我孃親,不去也成。”
喜歡關門,放佞臣請大家收藏:()關門,放佞臣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