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官怔了一下,待見鳳瑤朝他望來,他忙按捺心神,斂神討好的朝鳳瑤笑笑,隨即極是恭敬的將鳳瑤迎上了那輛專程準備的馬車。
一路往前,精兵隨護,陣狀極大。
而待抵達行宮宮門,大周新皇竟還為鳳瑤幾人準備了步輦。
鳳瑤眼角一挑,心底的詫異越發濃烈。若說那大周新皇為她姑蘇鳳瑤準備步輦也就罷了,而今竟連徐桂春幾人都已準備了步輦,不得不說,也不知此舉究竟是大周新皇之意,還是那所謂的御林軍統領之意。
鳳瑤滿目清冷,目光朝四周掃了一眼,入目皆是精衛與行宮出來的宮奴,並無異常。
她心底厚重,複雜重重,待坐在步輦上後,四方宮奴便小心翼翼的將她抬了起來,緩緩平穩的朝行宮宮門內行去。
一路上,誰人都不曾言話,徒留一連串腳步聲此起彼伏。
清冷的夜風層層席捲而來,鳳瑤眉頭一皺,忍不住攏了攏衣裙,而待目光朝四周觀望,入目之中,皆是一片雕欄玉柱,燈火繁華。
而正待索性無趣的要將目光垂下,奈何,瞳孔竟偶然掃到了不遠處那座三層高的閣樓。只見,那閣樓燈火通明,紗幔紛飛,極是突兀亮眼。而那閣樓的憑欄處,竟有二人正於憑欄處逆光而站。
那二人,身材皆頎長修條,但卻一人壯實,一人略顯清瘦。只是,此番有些遠,加之夜色迷離暗淡,她看不清那二人的衣著,更看不清那二人的面容,只是莫名覺得,那二人正望著她,於那燈火搖曳的閣樓上,仔細的,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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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至此,瞬時,渾身也增了幾許戒備,那一股股複雜與疑慮之意,也越發的開始翻騰上湧,經久不息。而待半晌後,她才回神過來,那遠處的閣樓早已被周遭亭臺樓閣所擋,而待她目光朝前一落,則見這條小道極為熟悉,便是前方那小道盡頭上屹立著的殿宇,也極為熟悉。
那不是泗水居麼。
她前段日子在這行宮住過的泗水居。
一時,她瞳孔也縮了半許,心底的複雜越發凝重。
待抵達泗水居後,鳳瑤下了步輦,與徐桂春一家一道入了大殿。
此際的泗水居,燈火通明,焚香隱隱,甚至連暖爐都已安置妥當。
鳳瑤入殿後,眼見徐桂春幾人極是生疏謹慎,尷尬驚愕得僵立在殿中。
她神色微動,低沉無波的讓徐桂春幾人就坐,待得幾人紛紛點頭的僵坐在一旁的矮桌旁後,她才將目光朝殿中角落的宮奴望去,森然清冷的道“去通傳一聲,本宮此際,有要事要見你們皇上。”
宮奴們極是恭敬,點頭而去。
則是半晌後,那傳話的宮奴便緩緩歸來,恭敬而道“長公主,皇上口諭,稱長公主此行勞頓,加之夜色已深,望長公主在殿中好生休息一夜,明日一早,皇上會在御花園內設宴,專程邀長公主一見。”
夜色深沉,天空,漆黑一片,似如一塊碩大的黑玉一般,無邊無際,卻又莫名給人一種沉寂壓抑之感。
行宮那座燈火通明的閣樓上,伏鬼與自家主子依舊憑欄而立,雙雙皆未言話。
待察覺到周遭的風越發冷冽後,伏鬼才回神過來,眉頭微蹙,恭敬低沉的道“皇上明日,當真要見長公主?”
這話入耳,那滿身明黃的男子才回神過來,他轉眸朝伏鬼望來,隱約搖曳的燈火打落在他那如玉的側臉上,映襯出的,則是一方厚重複雜的臉色。
他鮮少有這般複雜沉重的面色。
伏鬼心頭瞭然。隨即不待明黃之人言話,他再度低聲恭敬的道“長公主也是精明之人,自能明白皇上苦心。是以,此番重逢,皇上也可對長公主告知一切,若是長公主在意皇上,便能理解皇上所做的一切。若長公主不在乎皇上,那皇上所做的一切在長公主眼裡……”
話剛到這兒,伏鬼頓時一噎,說不出來了。
明黃之人滿目幽遠,並未回話。則待沉默半晌後,他才突然鬆了面色,勾唇而笑,“她是否在意朕,是她之事。而朕要如何而為,則是朕之事。這兩日,掘地三尺都不曾將她挖出,而今親眼見她歸來,無論如何,那一切的事端與矛盾,都及不上那人性命。”
是嗎?
如此說來,在自家這主子眼裡,無論是矛盾也好,爭端也罷,只要那長公主活著回來了,一切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是嗎?
倘若自家主子的心思當真如此,也無疑是令人寬慰之事,就亦如,本是絕境森寒之中,突然竄出了一抹希望的火光。而那大旭長公主,就是這抹火光,能融化自家主子心頭那片寒冰的火光。
畢竟,如今的主子,已今非昔比,甚至自打坐上大周皇位以後,時常之中,竟連他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