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廝,終歸是未亡呢。
也是了,自古皆道禍害遺千年,那廝若這麼容易葬身狼口,便也不是令她焦頭爛額卻又除之不得的顏墨白了。
鳳瑤抑制不住的深呼吸了幾口,“東臨公子與其早就認識?”
她一鼓作氣的再度問了話。
奈何這話一出,東臨蒼卻不打算如實相告了,只道:“長公主如此之言,卻又是一問了呢。但長公主只贏了在下一局,在下,也只能回答長公主一問。”
如此說來,就是不打算回話了是吧。
鳳瑤眼角一挑,正要言話,東臨蒼則輕笑一聲,繼續道:“當日獵場中,在下的確知貴國攝政王躥上樹去躲避狼群,是以既有躥樹的力氣,想來身子並非太過異樣,區區狼群,自也不是貴國攝政王對手。是以,在下才會如此篤定,貴國攝政王並未亡,也不信他會亡罷了。再者,在在下眼裡,貴國攝政王氣宇不凡,面容富貴,自也是大富大貴之人,是以絕非短命。呵,在下歷來稍稍會看相,揣度之事大多都準,是以長公主對攝政王的性命,不必太過擔憂。而在下與貴國攝政王是否相識,長公主也無需太過好奇與緊張,在下啊,終歸是事外之人,待得此番楚王大壽完畢後,在下,便要回隱居之地,好生修養了呢。”
說著,抬眸朝天空望了一眼,“天色已是沉了下來,不知,長公主可願在在下這裡用晚膳?”
“可。”
鳳瑤瞳孔一縮,嗓音清冷淡漠。
東臨蒼眼角稍稍一挑,倒也未料鳳瑤會再度同意,待回神過來,他朝鳳瑤微微一笑,隨即也不再多言,僅是朝庭外小廝吩咐道:“點燈傳膳。”
天色全然沉了下來,燈火搖曳,光影重重。
夜風逐漸盛了起來,吹得周遭紗幔紛飛,燭火搖曳,一股股涼薄之意,也被冷風夾雜而來,冰涼刺骨。
東臨蒼終歸是將鳳瑤邀入了主殿。
待得二人剛剛在圓桌旁坐定,小廝便將夜膳全數端入殿中,隨即極為恭敬的安放在了圓桌上。
這頓膳食,無疑是大英廚子做的,菜餚雖為豐富,但卻大多素食,並無肥膩之處。
鳳瑤稍稍吃得有些多,東臨蒼細緻觀她兩眼,隨即又差人端來了酒水,說是桂花釀。
鳳瑤來者不拒,端了酒盞便飲,只覺,這桂花釀著實香味醇厚,酒味純然,入腹後,並無辛辣之意,但隔了片刻後,腹中便似有熱氣上湧,蔓延全身,則是片刻功夫後,整個人也徹底的暖和了起來。
手腳的冰涼,也逐漸被這股溫暖之意衝散,鳳瑤清冷的面色,也逐漸放緩下來。
“長公主可喜這酒?”東臨蒼微微一笑,朝她柔和的問。
鳳瑤緩道:“自是喜歡。”
“長公主在在下這裡,吃菜飲酒倒是毫無戒備,難道,長公主就不怕在下如那安義侯一般,毒殺長公主?”他又問,這回的語氣則略微染了幾許不曾掩飾的調侃。
鳳瑤並未將他這話放於耳裡,僅是將酒盞朝他遞去。
他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待會意過來,便笑著端著酒壺再度朝鳳瑤酒盞中倒滿了酒。
“這桂花釀雖是好喝,但也不可多飲。若是不然,長公主在在下面前醉酒失態,倒要沒面子呢。”他語氣溫柔。
鳳瑤淡道:“能與大英東臨公子一道同桌飲酒,本是機會難得,無論醉酒與否,都是一種消遣與回憶罷了。”
這話一落,仰頭將杯中酒水飲盡,待放下酒盞後,她便再度回了他的話,“東臨公子滿身貴胄,甚至武藝卓絕。倘若東臨公子要要本宮性命,自也不必極為麻煩的先在安義侯那裡救下本宮,再在這裡又毒殺本宮。是以,本宮確信,東臨公子對本宮,並無迫害之意,但本宮也無論如何都想不通,東臨公子如此接近本宮,是為何意!”
說著,陳雜清冷的目光朝他望來。
東臨蒼依舊是滿身端然柔和,整個人儒雅得當,渾身上下那些透露出得溫柔之意,無疑比春花爛漫還要來得風雅柔和。
鳳瑤深眼凝他,卻也著實看不透他。
這人笑容全數聚集在了瞳孔裡,甚至不曾像尋常之人那般虛浮表面,而是深達眼底,給人一種難以言道的清雅風華之意,似是極為坦然誠懇,能夠靠得住一般,但若細緻凝望與感受,卻又覺此番雖溫潤脫塵,但卻又與人隔得極遠極遠,遠得看不透,更也觸控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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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二字,未免有些過了,說得在下似是有心接近長公主一般。”正這時,他平緩柔和的出了聲,說著,嗓音越發幽遠和煦,“在下與長公主是在那獵場的林中萍水相逢,又因接觸過後,倒覺與長公主極是處得來。說來啊,在下這麼久,倒是不曾遇見一個如長公主這般有趣之人,就不知,既是那攝政王已然失蹤了,只要他一直不出現,長公主便也成寡婦了。如此,不知長公主可否看得上在下,招在下為駙馬?”
寡婦,駙馬?
這幾字入得耳裡,鳳瑤眼角止不住的抽了記下。
雖早知這東臨蒼偶爾言語驚人,但也不料他竟能連這些字眼都可隨意言道而出。
“東臨公子乃大英世家公子,身份尊崇,本宮可不敢招東臨公子為我大旭駙馬。”她淡漠陰沉的回了話。
東臨蒼輕笑一聲,“無妨,只要在下願意便成,但就不知長公主是否願意了。再者,若長公主擔憂在下身份,在下,卸了身份,入贅也可?”
他眉眼含笑,清風儒雅,全然未有半縷浪蕩之意,然而這話入耳,輾轉之中,卻是莫名的調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