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瞭然,卻是並未立即言話,修長的指尖,則極是懶散隨意的將身旁几案上的茶盞一端,奈何,指腹之下,卻是略有溫度。
竟是,不曾涼透的熱茶!
她瞳孔驟然一縮,低沉而道:“今夜那場月牙殿失火,無疑是有人要針對本宮性命。而那劉鈺,不過是個替死鬼罷了。”
王能瞳孔一縮,“那劉鈺死前,曾言道說是楚皇授意他……”
“並非,是楚皇。”
不待王能將後話道出,鳳瑤便略微乾脆的出聲打斷。
王能頓時噎了後話,心底疑慮四起,“若不是楚皇,長公主以為是何人?難不成,是這行宮內的其餘幾國?”
鳳瑤神色幽遠,指尖也微微而動,將手中茶盞湊近面前,仔細一盯,則見茶盞內,是一杯無色無味的白水。
她眉頭微微而蹙,隨即淡然將茶盞遞於王能面前,待得他微詫的觀她時,她低沉而道:“你摸摸。”
王能忙點頭,伸手接了茶盞,奈何待杯子入得掌心,他那面色,便陡然一變。
鳳瑤稍稍攏了攏衣裙,低沉而道:“這泗水居似是無人入住,奈何這几案上的茶水,卻是有溫度。如此說來,當時月牙殿大火之際,該是有人,在此品茶觀戲。”
王能眉頭皺得厲害,面色緊然戒備至極,“長公主說得極是。倘若月牙殿著火之際,那幕後之人當真在此品茶的話,無疑,那幕後之人不是身份極為尊崇,尊崇到能隨意入得這行宮,便是,那人也是這行宮中的人;又或者,那人武功極強,即便不是行宮中的人,但也能憑武藝,神不知鬼不覺的闖入行宮生事。”
“不錯。只不過,依照本宮之意,倒是那幕後之人,許是不是楚皇。”
鳳瑤沉寂幽遠的出了聲。
王能靜靜朝鳳瑤凝著,“但劉鈺死前,的確說的是楚皇授意……”
未待他後話道出,鳳瑤便出聲打斷,“劉鈺之言,若說是故意矇騙世人,也是可能。再者,倘若當真是楚皇要對本宮不利,又何必,在眾目睽睽之下的行宮縱火,甚至還挑劉鈺這等蹩腳無能之人,暴出他幕後指使,而不派死士暗中行事,一旦東窗事發,便可咬毒而亡,死無對證。”
說著,目光朝王能落來,“楚皇身邊,定能人無數,行這等事,何必要挑劉鈺這等人。”
王能頓覺有理,眉頭卻越發皺得厲害,“若不是楚皇,這幕後之人,又該是誰。”
他嗓音極為幽遠無奈,複雜重重。
鳳瑤瞳孔驀的一縮,面色也沉得厲害,待沉默片刻後,她唇瓣一啟,陰沉沉的道:“差人暗中查查,在這大楚的行宮裡,除了今夜觀戲的那些人外,還有誰,不曾來月牙殿觀火。”
王能忙謹慎而道:“是。”
這話一落,正要稍稍轉身,鳳瑤指尖一動,指腹開始摩挲杯盞,“順便,差人將攝政王找來。”
王能微微一怔,著實未料攝政王也許久未歸,但一聯絡到方才的月牙殿大火,他神色也開始陡然一緊,隨即不敢多呆,當即轉身離去。
此番月牙殿大火,除了那縱火之人武功了得,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避過大旭兵衛在月牙殿縱火,還有一種可能,便是大旭一行人中出了內鬼,是那內鬼在暗中佈置與縱火,是以其餘大旭兵衛才不曾發覺。
但此番隨駕來楚的大旭兵衛皆是經過了精挑細選,層層選拔而來,每個兵衛皆是可信,是以,倘若當真有內鬼,那消失了這麼久的攝政王與伏鬼,倒是,嫌疑極大。
思緒翻騰,複雜重重。思來想去的,王能終歸還是將嫌疑落到了顏墨白身上。
夜涼如洗,泗水居主殿,幾燈如豆,燈影幢幢。
鳳瑤滿目幽遠,面色複雜,待兀自在軟榻坐了半晌,才緩緩起身,行至不遠處的雕花窗旁臨窗而望。
窗外,光影暗淡,殿外的小道,也是蜿蜒幽遠,無端透著幾許森冷與迷離。
則是不久,鳳瑤便見那條小道盡頭,王能突然速步歸來。
她瞳孔稍稍一縮,並未言話。
王能也行得極快,老遠便瞧見了窗邊的鳳瑤,待得走近後,他才眉頭緊蹙,恭敬而道:“長公主,攝政王與伏鬼醉在隔壁的落霞居了,正在那兒鬧著酒瘋。”
這話入耳,鳳瑤眼角一抽,心底頓時複雜滿溢。
那顏墨白醉酒後,的確是稍稍有些行瘋,就猶如當日大婚之夜,顏墨白醉酒之後,竟是敢對她以下犯上的偷襲與親暱。
那種熱烈與張狂之性,落在顏墨白身上,並不符合,也只有顏墨白醉酒後,他才能打破常日裡的溫潤與儒雅,變得狂躁與熱烈。
是以,那顏墨白今夜久久不歸,便是因醉了酒,在別人那裡耍酒瘋了?
但顏墨白醉了,那伏鬼,又為何也醉了,難不成隔壁之人最是好客,不僅好酒招待顏墨白,甚至對伏鬼也一視同仁,熱絡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