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白當即伸了雙臂,將她整個人全數裹於懷裡,脫口的嗓音,也略顯複雜與厚重,“此際並非殺他之時,鳳瑤,你信我,以後,我定親自將司徒夙的頭顱,送在你面前。”
鳳瑤全然聽不進他的話,滿目血紅之中,殺伐冷冽。
她仍舊劇烈猙獰的掙扎,奈何,卻無論如何都掙扎不脫顏墨白的禁錮。
待得累了疲了無力了,她才終於是消停了下來,待得回神,她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軟在顏墨白懷裡,悲愴而呼,“我可以殺了他的!我本可以親手殺了他的,顏墨白,你……”
“長公主如今的確可殺了她,但殺了大盛太子之後呢?”
鳳瑤驀的怔住。
顏墨白嘆息一聲,稍稍抬手,撫了撫她凌亂肆意的頭髮,幽長而道:“你此際殺了他,大旭與大盛之仇,便不共戴天。而後,大楚沒了司徒夙的制約,便可肆意將大旭當槍使,而大盛痛失戰將,便對大旭舉兵而來。戰亂一起,硝煙瀰漫,大旭生靈塗炭,大旭百年基業,全數毀於一旦,這些,便是長公主與先帝先後,想看到的?”
這話頓時堵住了鳳瑤的嘴,悲慟決絕之間,竟讓她說回不出半字來。
待得沉默半晌,她終歸是強行按捺住了起伏劇烈的心,那一股股躁動癲狂的怒意,也頓時化為了道道悲慟與無力,層層的,在四肢八骸中,流轉蔓延。
一股子鑽心的無奈與自惱,也在全身上下同時而起。
絕望無奈之際,她終歸是氣紅了眼,惱紅了眼,指尖,頓時抓住了顏墨白的衣襟,拼力狠烈的攥著,隨即乾裂的唇瓣微微一啟,嘶啞陰沉的悲憤道:“仇人當前,卻不能親手手刃。血仇加身,卻不可奮力而報。這一切,都是我姑蘇鳳瑤無用,都是我,都是我無用!”
所有的悲憤與強行忍耐的無奈之氣,全數在這句認命的話裡全數的激表出來。
待得嗓音一落,她眼眶酸澀難耐,無知無覺間,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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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都不曾如此的情緒崩塌,只是偶爾之際,會抑制不住的表現出傷感。但而今之際,那股似是從心頭剜肉一般的疼痛強烈莫名,久久難消。
她是可以殺了司徒夙的,那人的性命,本就在她眼前晃盪的,可是她不能,她終歸是不能在此際殺了他的!
而今再度放虎歸山,那司徒夙,該是笑了吧?笑她姑蘇鳳瑤懦弱,無能,拿不下他性命吧?
也是,癲狂散卻,神智清明之中,連她都心驚肉跳,驚懼竟差點在今夜,就親手,要了司徒夙性命,也親手,再度差點將大旭上下,送入了大盛的血口下。
“並非是長公主無用,而是,時機未到。血仇雖不可廢,但可蟄伏於世,好生謀劃。想必長公主要的,也並非是大盛太子一人之命,而該是,那大盛的皇族之命,甚至於,那大盛的整個大好江河。大盛欠你的,你自該,加倍去收回。”
溫潤的嗓音,幽遠複雜。
這話一落,他那撫著鳳瑤青絲的手,已微微朝下滑落,輕輕的,猶如寬慰似的輕拍在了鳳瑤的後背。
她心境起伏劇烈,恍惚悲慟。
他緊緊將她護於懷裡,無聲安慰。
周遭的江風,依舊清冷肅肅,涼薄四起。
一旁的王能與伏鬼,皆忍不住稍稍攏了攏衣袍,而待實現迂迴,二人皆下意識的對視,瞬時,各自目光皆森冷起伏,複雜一片。
“你是在何處尋到攝政王的?”王能複雜陰沉的問,嗓音壓得極低極低。
伏鬼極是淡漠的挪開目光,“江中。”
“江中何處?”
“與大盛太子就起之地相差無幾,也是,十米開距。”
王能面色越發冷冽,“大盛太子被救起之地,我大旭兵衛早在那團搜救過,當時並未發覺攝政王蹤跡。”
伏鬼眼角一挑,轉眸過來,那雙煞氣如常的瞳孔對上王能,“大旭兵衛未發覺攝政王蹤跡,是因攝政王被水草纏住,身陷深水,那些大旭兵衛搜救之際,豈會,在江水中探得那般深?”
“如此說來,是你在深江中搜尋到攝政王的?”
伏鬼朝王能冷謔的掃了一眼,挪頭過去,並未言話。
眼見他如此反應,王能自也知曉這伏鬼是在預設。奈何,心底的疑慮終歸是肆意而起,甚至陡然發覺,今日的這番鬧劇,竟莫名的像是一番大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