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方才柳襄被捉後,顏墨白一襲大義凌然的話,威儀十足,卻又磅礴大氣,那般話,也無疑像是在刻意針對柳襄,甚至也似是料到柳襄入住攝政王府地牢後,定也有人劫牢,是以他也專程吩咐伏鬼定要對劫牢之人殺無赦,這等森冷涼薄的話,無疑也是冷冽十足,殺氣騰騰,倘若這顏墨白沒問題,又或是柳襄全然無能的話,這顏墨白對柳襄,又何必如此費心費神的押挾與威脅?
思緒翻騰搖曳,起伏不淺。
一股股複雜疑慮之意,也在心底肆意的蔓延開來。
待得片刻後,鳳瑤才神色微動,低沉幽遠而道:“事到如今,攝政王還想對本宮隱瞞什麼?”
他微微一怔,懶散溫笑的望著鳳瑤,薄唇一啟,“微臣句句肺腑,不知何處隱瞞長公主了?”
鳳瑤也不耽擱,當即沉著嗓音嘶啞而道:“攝政王歷來不是好相與之人,更也是睚眥必報之人,是以,攝政王對柳襄極是不喜,自也會百般殺害才是。上次宮門當前,攝政王雖看似對柳襄下了狠手,但也無真正殺心,若是不然,憑攝政王之力,又如何能在上次留那柳襄一命。再如這次,攝政王明明是有殺柳襄的本事,但卻終歸是未曾對他動手,甚至於,攝政王不將他關在宗人府裡,讓刑官候審,卻是專程關入攝政王府地牢,差伏鬼特意而守,攝政王如此大費心神的對待柳襄,目的為何?又或者,你在針對柳襄什麼?”
顏墨白滿面從容,笑意溫和,然而即便表面一派淡定如初,但那雙深邃黑沉的瞳孔,卻逐漸有涼薄之色微微而過。
他並未回話,似也毫無要言話的趨勢。
鳳瑤凝他片刻,神色也越發一變,隨即強行按捺心神一番,極緩極慢的問:“今日,攝政王曾對本宮說過,這京都有內鬼,大肆將本宮大婚之事放出,是以,本宮且問你,你如今,可是在懷疑那柳襄是內鬼?”
她滿目沉寂認真,卻也終歸是將心底的疑慮全然問了出來。
畢竟,能讓顏墨白如此上心對付之人,絕非等閒。再者,倘若這顏墨白僅是忌諱柳襄那滿身的武功的話,定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用蠱毒控制,用伏鬼來守,甚至還要話中有話的言道著要看那京都城中暗藏的魚龍混雜之人是否能翻得京都的天。
是以,她此番問話,也不過是憑著顏墨白的反應而膽大揣度,但即便如此,這番猜測,也絕非空穴來風。
越想,越覺心底極是厚重,所有的思緒與疑慮,也層層的在心底匯總,似是有什麼東西快全然的衝破而出一般。
未待她回神,耳畔之中,已稍稍揚來顏墨白那懶散如常的嗓音,“柳襄是否是內,而今議來,倒也並無意義。但重要的是,至少長公主對柳襄,已是牴觸懷疑了不是?”
鳳瑤神色微動,深眼凝他。
顏墨白笑得溫潤如常,薄唇一啟,繼續慢悠悠的道:“倘若長公主未對柳襄懷疑,依照長公主以前對柳襄的維護,今日,又如何能讓微臣對他用蠱毒,甚至還將他關入攝政王府地牢?”
說著,輕笑一聲,“想必柳襄此人究竟如何,長公主心底,自也有數,不是?”
他言語極為平緩溫潤,隱約之中,語氣中也卷著幾許掩飾不住的幽遠與調侃。
然而這話入耳鳳瑤耳裡,卻也無疑是竄入了心底,挑起了波瀾。
這顏墨白的確極擅長對人窺心,也不得不說,亦如他所言,她此番對那柳襄的確極為懷疑。
思緒翻騰搖曳,那一股股複雜之意,也在逐漸高漲。
待得半晌後,鳳瑤才強行按捺心神,低沉而道:“本宮對柳襄,的確懷疑,但也不知他是否為內鬼,是以,柳襄此人,本宮也尚需徹查。今日本宮不曾阻止你差王能將留下押挾在你攝政王府地牢,也算是順了攝政王之意,但也望攝政王將柳襄看來了,留好了,免得,你若將柳襄殺了,死無對證,本宮對他,倒也難以徹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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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墨白微微一笑,清風儒雅的道:“徹查柳襄此人,何勞長公主費心。最遲五日之內,微臣,定將柳襄的勢力扒得乾乾淨淨,那時候,長公主只需坐享其成,由微臣為你仔細彙報便是。”
是嗎?
這顏墨白的話倒是說得溫柔自然,奈何這話入得耳裡,倒也著實是有些異樣。
鳳瑤瞳孔一縮,深眼凝他,“攝政王竟有這等好心?”
畢竟,這廝歷來極為圓滑,行事也想來行對他自己極為有利之事,而今雖主動開口要查柳襄,想來定也不是全然為了她姑蘇鳳瑤,而是,這柳襄定也是有本事威脅到這顏墨白,是以,這顏墨白才會對其極為針對,甚至,趕盡殺絕。
倘若柳襄只是個尋常之人,並無能耐,這顏墨白,又何必對他如此針對。
思緒至此,鳳瑤兀自沉寂,不再言話。
顏墨白依舊朝她笑得溫潤,整個人清風朗潤,並無半點異樣,待他那雙深邃帶笑的瞳孔將鳳瑤凝了片刻後,他便極為自然的將視線從鳳瑤面上挪開,隨即薄唇一啟,悠然平緩而道:“微臣對長公主,歷來好心。只不過長公主一直都排斥微臣,視微臣為佞臣罷了,呵。”
懶散悠然的嗓音,無波無瀾,雖字詞內容略微顯得無奈而又委屈,但那脫口的語氣,卻著實是從容淡定,微染調侃,那有半點的認真誠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