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究竟是怎麼了?
鳳瑤心生搖曳,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隨即唇瓣一動,再度而問:“怎麼,攝政王是不敢說了?往日你讓本宮時時信你,而今你卻在本宮面前如此躲閃不答,你如此之為,又讓本宮如何信你?”
她這話,無疑是有些威儀厚重,略顯幾許不曾掩飾的咄咄逼人。
待得這話落下,顏墨白薄唇一啟,終歸是回了話,“長公主倒是心思敏感的明白人。”
鳳瑤低沉而道:“攝政王可要對本宮坦白了?”
他神色微微一深,片刻之後,便突然勾唇一笑,隨即也自然而然的挪開了目光,只道:“世上每人,皆有各自的難處與秘密。是以,有些事,微臣雖不坦白,但並不代表微臣生有異心,並不對大旭效忠。再者,有些事,並非微臣不願坦白,而是,牽涉極廣,無法坦白,只望長公主能明白,微臣對大旭,對長公主,毫無異心便足矣了。”
這話一落,扭頭過來,朝鳳瑤笑笑。
鳳瑤滿心的疑慮,也全然被他這席略微幽遠模糊的話吊了起來。
她眉頭皺得越發厲害,唇瓣一動,正要有意刨根問底,不料突然間,她嗓音還未道出,顏墨白已先她一步再度出聲,“微臣有一言,想問長公主。”
鳳瑤瞳孔一縮,下意識的噎了後話,深眼凝他,“攝政王有何話要說?”
顏墨白滿面平和溫潤,儒雅之氣一成不變。
他並未立即言話,僅是稍稍將目光挪開,再度望向前方,瞳孔也逐漸的飄渺幽遠開來,而後,薄唇一啟,似幽似沉的問:“倘若,微臣有朝一日突然對長公主不告而別,突然在這大旭消失了,長公主對微臣,可否有半許留念?”
鳳瑤目光越發一顫,思緒纏繞起伏,不曾出聲。
一時,周遭氣氛越發的沉寂開來,便是周遭的廊簷之上盡數張貼著大紅的喜字,但此際入得眼裡,卻莫名的有些涼薄。
這顏墨白,究竟想說什麼?
什麼叫突然不告而別,又什麼叫,突然從這大旭消失?
這廝歷經萬難,才成這大旭的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地位如此的顯赫貴胄,難不成這顏墨白,竟會輕易的放棄?
倘若這廝真有放棄之意,又為何,每番待她姑蘇鳳瑤強行威脅他自動辭官時,他會百般阻撓,全然不聽?又或者,只是因時辰未到,是以不可離開,待得時辰到了,便是她不開口而提,他也能,不告而別?
思緒至此,一時之間,心口之中,竟莫名的陡跳開來。
待得半晌,她才強行按捺心神,滿目複雜的望他,嘶啞而道:“攝政王此言,究竟是何意?”
他目光依舊幽幽的落在前方遠處,平緩而道:“長公主還未回答微臣之言。”
鳳瑤眉頭緊蹙,滿目起伏,待得片刻,她才低沉而道:“攝政王若是要不告而別,若是要主動在大旭消失,本宮,自會欣悅釋然。畢竟,對付攝政王,本宮也力不從心,倘若攝政王當真要自行辭官,本宮自然是……”
刻意漫不經心的話語,還未全然言道而出,則是剎那,顏墨白突然轉眸朝她望來,薄唇一啟,醇厚幽遠的嗓音突然打斷了鳳瑤的話,“倘若是,微臣不僅是不告而別,而是,亡了呢?”
亡了……
剎那,鳳瑤後話全數噎在了喉嚨,全然言道不出來了。
周遭氣氛,似也莫名的沉寂到了極點,連帶周遭橫掃而來的微風,竟也是全然凝固了一般。
什麼是亡了?今兒這顏墨白,言語倒是極為怪異,且縱是面容帶笑,但也是心事重重。
她靜靜凝他,本要在他面上觀察出什麼來,只奈何,這廝已是斂神了一番,整個人如常的溫潤清雅,風華如舊,讓人觀察不出任何的異樣來。
一時之間,她倒也全然放棄了,只是挪開了目光,低沉嘶啞而道:“攝政王雖偶爾言行不恭,行事張狂,但也並非罄竹難書,罪無可恕。是以,本宮如今,並不曾想過攝政王會亡,也不曾希望,攝政王突然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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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顏墨白頓時笑了,那醇然的笑聲裡,竟如朗月一般,一時之間,似是將情緒都已釋然開來。
“微臣果然不曾看錯,長公主雖外表兇悍,卻是心思柔膩的良善之人。”他輕笑而道。
鳳瑤眼角一挑,滿目幽遠,低沉而道:“本宮是哪類人不重要,但若攝政王對大旭生有異心了,本宮對攝政王,自也是心狠如蠍之人。”
“長公主時常將大旭掛於嘴邊,難道不累?”他溫潤而問,似如隨意的調侃。
待得這話一落,他那隻牽著鳳瑤手的指尖微微一緊,足下也緩緩而動,再度牽著鳳瑤踏步往前。
鳳瑤下意識的掃他一眼,卻是並未回話。
累與不累,自也是她姑蘇鳳瑤一人之事,更何況,而今處境如此,責任如此,而今提及累與不累,倒也顯得毫無意義。
畢竟,無論是累還是不累,她都得堅持下去,不僅是要時常將大旭掛於嘴邊,還得念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