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靜靜而坐,衣袂相觸,卻是誰都不曾言話。
待得半晌後,顏墨白才突然嘶啞出聲,“長公主方才,是專程回來尋微臣的?”
鳳瑤眼角一挑,滿目幽遠,並無反應。
顏墨白突然幽遠而笑,清冷無波的道:“微臣此生,以命為質,豪賭無數。微臣能當上大旭攝政王,盡是微臣用血肉,用性命硬生生的搏來。微臣並非在意權勢榮華,也非在意聲名情義,為能自報,微臣可逆天,可逆命,可逆世人,是以,一切硝煙之爭,皆為活命,皆為強大。”
說著,嗓音越發幽遠,無波無瀾,“只可惜,是人,便終歸有情,除非,將這顆心徹底剜除。而今,微臣再想豪賭一次,拿微臣的性命,微臣的命途,豪賭一次。”
這話一落,他目光極為認真複雜的落在了鳳瑤面上。
鳳瑤神色越發起伏,轉眸過來,卻方巧迎上他那雙厚重複雜的眼。
她不知他究竟想豪賭什麼,模稜兩可的話,也聽得她疑慮叢生。
她並無任何反應,僅是靜靜望他,則是片刻,他薄唇一啟,嗓音極是厚重幽遠,“微臣只問,長公主與微臣接觸的這些時日,可曾對微臣,動過,一絲一毫的心?”
這話入耳,厚重壓抑。
鳳瑤瞳孔驟然一縮,目光不穩,震然之間,她強行鎮定的挪開目光,默了許久,未點頭,也未搖頭,僅是無端沉默,毫無反應。
顏墨白靜靜而候,複雜望她。
許久後,她瞳孔微縮,這才緩緩挪開目光,平緩而道:“不過玩笑一句罷了,長公主不必太過掛記於心。只不過,長公主未曾真正搖頭,也算是看得起微臣。”
這話一落,微微而笑,不再言話,待再度與鳳瑤坐了片刻後,他再度牽了鳳瑤的手,拉著她再度開始沿路搜尋。
一路往前,顏墨白仍是賣力,嘶啞而喚,不知不覺,正午已過。
一路搜尋無果,鳳瑤心底越發惆悵絕望,卻是臨近黃昏之際,山下遠處,突然有幾道煙彈之聲厚重而起,響徹大山。
瞬時,顏墨白與鳳瑤雙雙駐足,顏墨白回頭朝鳳瑤望來,鬆了口氣,嘶啞的嗓音顯得尤為滄桑,“該是尋著皇上了,長公主與微臣,下山看看。”
這回,鳳瑤終歸未拒絕,被他牽著緩緩下山,卻因渾身疲倦,腹中飢餓難耐,大驚大喜之下,心疾也略微發作,揪心而痛。
顏墨白似是發覺了什麼,凝她幾眼,隨即一言不發的再度將她背起,緩緩下山。
兩人皆兀自沉默,奈何卻是思緒萬千,此番搖搖晃晃的下山之中,只覺,萬千寂寥,僅只有她與顏墨白相依而行。
這種感覺,若放在以前,定心生大駭,渾身牴觸,但如今,卻覺一切的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竟像,無論是相互扶持還是相互作伴的情義,都剛剛好……剛剛好。
待終於抵達國師院落時,眼見顏墨白揹著鳳瑤歸來,一時之間,集結在院落內外的精衛,皆紛紛震驚。
片刻,伏鬼與王能雙雙上前而迎,皆是滿面擔憂。
待王能將鳳瑤扶下站立之際,她下意識的轉眸朝伏鬼扶著的顏墨白掃了一眼,隨即便將目光朝王能落來,正要問話,卻是不料,王能似已知曉她心思,剛毅釋然的道:“長公主放心,屬下等已是尋著皇上了。此際,皇上正於國師屋中受訓,待受訓完畢,定來見長公主。”
鳳瑤大鬆了口氣,朝王能緩緩點頭。
“長公主受累一日,便先入屋歇息。此番出來得急,身上並無心疾之藥,望長公主好生體恤自己,莫要當真犯了心疾。”正這時,顏墨白那嘶啞的嗓音再度揚來,平緩之中,依舊無波無瀾,從容自若。
鳳瑤抬眸朝他望來,目光專程在他那蒼白的面容以及他那溼潤的肩膀掃了幾眼,神色微沉,待默了片刻後,也不再耽擱,僅是朝他點點頭,隨即便由王能扶著入了國師院落一側的偏屋,入榻而歇。
大抵是著實累得太甚,待喝下一碗王能早已準備好了清粥之後,便睏意來襲,徹底睡了過去。
最終,她是被王能在屋外輕輕喚醒,醒來之後,才覺時辰已然夜半三更。
喜歡關門,放佞臣請大家收藏:()關門,放佞臣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