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顏墨白未再言話,那雙深沉認真的瞳孔朝她盯了片刻後,終歸是鬆開了鳳瑤的手。
鳳瑤頓時隨手回來,陰沉沉的道:“出去。”
顏墨白靜坐不動。
鳳瑤瞳孔一縮,面色越發一沉,待得正要轉眸朝他望來時,則聞他突然低沉無波的道:“長公主便是如此不喜微臣?”
鳳瑤轉眸朝他望來,飄忽的目光著實定不到他臉上,鳳瑤努力片刻後,便乾脆的放棄了,僅是稍稍合了閤眼,指尖揉了揉略微發沉的額頭,低沉沉的道:“攝政王這話問得倒是牽強。本宮是否喜你,有何關係?”
顏墨白嗓音也極為難得的增了幾許幽遠,“是了,長公主歷來視微臣為佞臣,想來無論如何,都是不喜微臣的。只是,微臣心底有話,仍是想問問長公主。”
鳳瑤勾唇冷笑,心底起伏沸騰。
今兒著實不知這顏墨白究竟怎麼了,竟突然跑來與她說東說西,竟也是臉厚得緊,無論怎麼都趕不走。
鳳瑤眉頭一蹙,全然不願與他多言,僅是陰沉而道:“攝政王有什麼話直說便是,說完了,便早些出去。”
這話一落,顏墨白也未耽擱,僅是幽遠的嗓音越發的變得厚重,隱約之中,竟還卷著幾許緊張,也不知是否是她感覺錯了。
“微臣以前便問過長公主了,倘若,微臣並未對長公主不利,也從不曾想過要要長公主性命,而是,僅是問長公主借得一物,也因此物而矇騙了長公主一些事,並未真正坦白,如此,長公主可否原諒微臣?”他問。
酒氣上湧,鳳瑤腦仁都有些發痛。待得這話入耳,著實無精神多加思量,僅是冷冽的隨口而道:“你欺瞞本宮,本宮自不會放過你。”
“倘若,微臣僅是隱瞞了一些事,但卻並未真正傷害長公主,如此,也不可原諒?”他似是有些不死心,平緩幽遠的嗓音再度揚來。
鳳瑤煩膩不堪,“攝政王既是如此擔憂本宮不會原諒你,那你如何不事先與本宮坦白?既是要借什麼,與本宮直說便是,本宮也非對攝政王太過歹毒,只要你借,本宮不一定會拒絕。如此,你既是揹著本宮行事,不願告知真相,卻還求得本宮原諒,可是過分了些?而本宮,又如何要原諒一個揹著本宮行事且兩面三刀之人?”
這話一出,顏墨白瞳孔頓時一縮,那張清風儒雅的面容,也逐漸漫出了幾許沉重。
鳳瑤默了片刻,陰沉而道:“攝政王還不離開?”
顏墨白仍未言話,整個人似是突然沉默了一般,無聲無息,透著幾許極為難得的沉靜。
鳳瑤臉色微變,也未再言話,待得半晌,她終歸是全數放棄理會顏墨白,僅是稍稍伸手,再度去夠那酒罈子,不料剛剛伸手而出,顏墨白則突然拿過了酒罈,溫潤的嗓音也適時而來,“長公主既是有酒興,正好,微臣也有酒興。不若,微臣陪你一道喝,也免得獨自飲酒而傷感。”
說完,未待鳳瑤反應,他已舉著酒罈為鳳瑤倒了一杯酒,隨即拿過桌上的飯碗,也為自己倒了一碗,待得一切完畢,他稍稍舉碗,朝鳳瑤緩道:“長公主,請。”
殿內的光線,越發暗淡。沉寂的氣氛裡,酒香肆意,只是朦朦朧朧的光線裡,顏墨白那張俊美的面容,竟似是積攢著複雜與深沉,連帶那雙漆黑的目光,也透著幾分難以言道的認真與厚重。
這回,鳳瑤倒是莫名的將他的臉色看清楚了。
只倒是,這顏墨白與司徒凌燕你濃我儂,正該是春風得意才是,而今突然在她這個稍稍醉酒之人面前言道一些有的沒得,再露出一副深沉凝重的臉色,如此,他究竟何意?
難不成,與司徒凌燕情投意合,這其中,竟也有傷感之處,甚至傷感得入夜過來還要與她姑蘇鳳瑤一道飲酒?
思緒翻騰,想得越多,腦袋的疼痛與暈沉感便越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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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片刻,鳳瑤終歸是強行按捺住了心神,不敢再多想,僅是略微搖晃的端起了酒杯,朝顏墨白道:“攝政王正該春風得意,便是獨自飲酒也該高興,何來會傷感。”
這話一落,極是乾脆的仰頭,瞬時,杯酒下肚,鳳瑤冷笑了一聲。
隨即,她將酒杯搖晃的遞在了顏墨白麵前,“倒酒。”
顏墨白微微一笑,拎著酒罈子為她倒酒,平緩幽遠的道:“微臣這人,本該無心無情,只奈何卻終歸是有心的。是以,既是有心,便也有煩心之事,亦如,長公主不信微臣,牴觸微臣,微臣仕途不順,何來不憂心?”
這話一落,再順道為自己倒了一碗酒,隨即稍稍而舉,“長公主,請。”
鳳瑤冷笑一聲,端著酒杯便一飲而盡,並未言話。
一時,周遭氣氛再度沉寂下來。
顏墨白也未再出聲,只要鳳瑤每次搖搖晃晃的將酒杯遞在她面前,他便會極是自然的為她倒酒,而後,兩人再碰杯一下,兀自而飲。
大抵是,越喝越多,酒氣便越發上湧,言行也著實是控制不住了,是以,鳳瑤神智略微抽離,兩手,竟連酒杯都舉不起來了。
“長公主醉了。”這時,顏墨白再度平緩無波的出了聲。
鳳瑤冷哼一聲,滿副醉態,眼睛迷離的看不清反向,只是嘴裡下意識的默唸,“本宮未醉,未醉,顏墨白,倒酒!為本宮倒酒。”
這話一落,察覺顏墨白並無動作,鳳瑤渾渾噩噩,頓時伸手去拉他,奈何身子一斜,整個人驀地穩不住身形,頓時朝他傾斜而去。
她下意識的驚呼一聲,奈何剎那之間,一雙手竟突然扣住了她的腰間,她也順勢撞入了一方瘦削涼薄的懷裡。
驚愕之下,鳳瑤兩手一抬,也緊緊抓住了那人的衣物,不料那人竟也被她撞得身形不穩,頓時朝後旁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