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得鳳棲宮後,宮奴們極是眼明手快的端來了午膳,鳳瑤吃得不多,大抵是心底揣著太多的事,思緒翻騰嘈雜間,著實是毫無食慾。
待喚入宮奴將午膳撤走後,鳳瑤便伸手揉了揉額頭,兀自在軟榻上沉默了許久,才回神過來,起身踏步至不遠處的榻上小憩,只奈何,心境仍就全然平息不下,便是躺在榻上,合了眸子,整個人,竟無半點的睡意,反倒是思緒越發的翻滾嘈雜,神智,也越發的清晰。
看來是沒法兒睡了。
鳳瑤強行按捺心緒,沉寂而嘆,待在榻上強行呆了半晌後,才逐漸起身朝不遠處的雕窗而去,又待緩緩坐定在雕窗旁的桌旁時,她修長的指尖逐漸將身旁的雕窗推開,待得殿外略微灼熱的風撲在臉上時,她瞳孔一縮,低沉吩咐,“將柳襄為本宮傳來。”
這話一出,殿外當即傳來宮奴小心翼翼的應話聲,則是片刻,便有宮奴的腳步聲小跑而起,越來越遠。
窗外,一片沉寂,殿內,也依舊無聲無息,壓抑厚重。
沉寂無波的氣氛裡,鳳瑤目光落在窗外遠處,滿目幽遠。
則是半晌後,殿外突然有幾道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幽遠的瞳孔微微一縮,回神過來,目光循聲一望,則被窗稜擋住,看不清來人。
僅是片刻,殿外便揚來了宮奴恭敬的嗓音,“長公主,柳公子已是傳來,此際可要宣他入殿?”
鳳瑤神色微動,面色也幾不可察的變了變。
她並未立即言話,僅是稍稍坐直了身子,隨即抬手慢條斯理的理了理微微睡亂的青絲,而後才薄唇一啟,淡漠無波的道:“宣。”
短促的字眼剛一落下,不遠處的那道殿門,便輕輕被推開。
隨即,人還未踏進,一股濃烈的脂粉味道倒是飄了過來。
鳳瑤頓時皺了眉,森冷涼薄的目光順勢朝那開啟的殿門一掃,瞬時,便見那滿身頎長修條的柳襄,踏步進來了。
今日的他,依舊是滿身大紅,便是連腳底的長靴都是大紅,且他那紅袍之上,繡著幾道金絲牡丹,令人乍然觀望間,倒覺突兀刺眼。
只奈何,最讓人咋舌的,並非是他這身招搖突兀的大紅袍,而是,他那略帶妝容的臉,自古有言,施妝描眉,自是女子之事,當然,偶爾戲臺上的男子,也會稍稍描眉描臉,但此際這柳襄的臉,眉毛描得如細柳,臉頰的薄紅清透如水,且他那兩瓣唇上,竟還塗著殷虹的胭脂,便是他那光滑的額頭,且還描著大紅的花鈿,瞬時之中,他抬眸朝鳳瑤這邊望來,只覺,弱柳拂風,柔媚四溢,但再瞧他那張光滑白皙且描得極為精緻的臉,卻又頓時讓人心生震愕。
鳳瑤清冷沉寂的瞳孔終於再度縮了縮,便是連冷冽無波的臉,此際都抑制不住的僵了僵。
她眼角也跟著猝不及防的抽了抽,心底深處,唾棄牴觸,只道是比起以前那瑞侯,這柳襄著實才是真正的不男不女,媚態十足的變態。
思緒至此,鳳瑤挑著眼角挪開了目光。
這時,那滿身大紅的柳襄已站定在了她面前,柔媚低緩的道:“長公主終於想起柳襄來了。”
說著,嗓音越發的風月親暱,“柳襄入宮已有半月,而得長公主主動召見的次數則是寥寥可數,往日在風月之地,倒也只覺女子如猛虎,盯著柳襄便要直了眼睛,但入宮後才發覺,這世上,也是有如長公主這般堅韌巾幗之女,不喜聲色,威儀自若,著實讓人傾慕。”
鳳瑤冷道:“阿諛之言,多說無益。本宮且問你,誰讓你打扮成這樣的?此處乃禁宮,你堂堂男兒,何來敢如此穿著與描妝?”
這話一落,鳳瑤終歸是再度將目光森然無波的挪向了他那張柔媚風月的臉,繼續道:“倘若你當真喜歡不男不女之姿,本宮,倒也可幫你一把,讓你當成成為不男不女之人。”
柳襄並未將鳳瑤這話放於眼裡,柔媚風月的臉上,也無半許的懼意。
他並未立即言話,反倒是眸色微動,修長的眼睛極為直接的迎上了鳳瑤的眼,隨即殷虹的薄唇才微微一啟,只道:“昨夜長公主差柳襄離去,說有什麼事今日再談。柳襄一直謹記長公主之言,今日一早便開始梳妝描眉等候長公主召喚。這身妝容,也是柳襄精心而造,只因,長公主昨夜因皇上與惠妃之事而心情不善,柳襄百般心疼卻又無法為長公主承擔或排遣,是以今日便一早準備,若得長公主召見的話,一來是為長公主稟報些事,二來,則是要為長公主跳一曲霓裳舞,以讓長公主,高興。”
他振振有詞,眸中的風月媚惑之氣,越發濃烈,整個人都恭合柔順,無端勾人,倒他此番模樣落在鳳瑤眼裡,卻仍是增了幾許不倫不類的異樣與牴觸感。
大抵是鮮少接觸過柳襄這般柔媚風月的人物,是以也不習慣這柳襄的刻意親近與勾人。
再者,她姑蘇鳳瑤從小便頑劣成性,女兒該有的姿態,她並未學得多少,常日便喜舞刀弄劍,日日讓父皇與母后焦頭爛額,是以所謂的女兒該會的女紅或是舞曲,她雖會,但卻不精,也未有興趣去學精,更無興趣來看。
如此,更別提風情萬種的男人在她面前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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