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經過秦弘的允許不得跨上二樓是文淵閣的規矩,但面前之人可是唐季,在場的翰林院官員們自然沒人敢多說什麼,便繼續瀏覽起手中的書籍,直到唐季上了二樓後,他們才小聲攀談起來。
走上二樓,唐季站在樓梯口,放眼望去,這裡還是跟三年前一樣,沒有絲毫變化,就是太暗了些。
隨後,他注意到設在一眾書架邊的燈盞,慢步過去,連著點燃了幾個,這才明亮起來。
望著眼前的一排排書架,他不禁回憶起當初為了追查姜戰謀反一事的真相,從而溜上來翻看《西北之亂》的畫面,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搖搖頭,便向前走去,穿梭在書架之間,最終停留在懸掛著“元啟三年”字樣木牌的書架前。
不知為何,唐季有些心虛地看了兩眼樓梯口,隨後才翻閱起來。
可翻找了近半個小時,一點結果都沒有,他晃晃腦袋,目光突然集中到隔壁的“元啟四年”的書架上,考慮一番,最終抬起了手。
僅僅半刻鐘後,他便有了重大的發現,燭光聚集在一本已經泛黃地不成樣子的棕色封面的書籍上,翻開一頁,便看到上面用模糊的字跡記錄的有關容妃的家庭背景、生辰八字、嫁娶時日等等,他好奇地往後翻去,突然停在其中一頁,將燭臺湊近了一些。
【元啟三年,八月十五,長靈宮中,後與容妃因詩而鬥;九月初七,容妃溺於清水雲池,薨;同月二十三,容清宮宮女、太監因天花死二十六;次月初九,帝封容清宮;同月二十,金祿殿內逐宮女十三,死六;十二月十六,後欲解容清宮,帝斥......】
這其中的內容,直接將容妃的死和皇后張玉雅連在了一起,就好像這件事就是張玉雅幹得一樣。
唐季不禁有些好奇這本書冊到底是誰寫的,但前後翻了一遍,也沒看到作者有留下署名,他吐出口濁氣,正打算再往後看看的時候,卻注意到身側多了道身影,身體猛地一顫,繼而拍了拍胸膛:“秦老,您走路怎麼都沒聲音的,嚇我一跳。”
“抓賊哪能發出聲響。”秦弘輕哼一聲,注意到他手中拿著的冊子,沒有多考慮,一把奪了過來:“唐尚書,下官以前是不是跟你說過,這文淵閣的二樓沒事不要上來,你要查得東西,一樓都有,上面都是些陳年的舊冊子了,翻多了容易壞。”
“秦老,您可別自稱下官,折煞晚輩了!”唐季笑著回了句,見他欲要將那本冊子放回原位,便繼續說道:“晚輩倒覺得這二樓中可藏著不少寶貝,連皇室機密都有記錄。”
他本想激一下秦弘,奈何被後者看穿:“知道便好,所以老夫才讓你沒事別上來!”
說完,他便將冊子放回原位,轉身朝著樓梯口走去,口中還喃喃抱怨著:“你小子還真不讓人省心,老頭子就去隔壁蹭個飯的功夫,你這就溜上來了,看來以後得裝扇門了......”
秦弘自言自語往前走了一段,發現唐季沒有跟上來,這才扭頭望去:“下去吧!”
唐季沒有動作,抬起眉頭,緊盯著他那雙渾濁一片的眸子:“姜戰!”
聽到這個名字,秦弘渾身一顫。
“不知道秦老認不認識?”唐季面色自若,淡笑著走到他面前。
“不,不認識。”秦弘的嗓音較比剛才要更加沙啞一些,不自覺地稍稍低下頭。
唐季本以為他還會像剛才那樣,輕鬆避開自己的試探,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變了狀態,可見他與姜戰的關係有多好,但還是佯裝輕鬆,雙手附在身後:“是嗎?可晚輩卻聽說秦老與姜戰將軍可是以知己相稱呢,也不知道你們一個文官,一個武將,身上能有什麼共同點,對了,據說您當年辭去禮部尚書也是因為他吧?”
這麼多年,從未有人在秦弘面前提過這件事,傷疤被揭開,他那原本鬆弛的臉龐上的肌肉都鼓起了幾分:“本官當年辭官只是因為身體而已,至於姜戰,你不說我都忘了,反賊而已,唐尚書在宮中還得謹言慎行,免得引來橫禍。”
說完,他便打算離開。
誰知身後的唐季再次開口:“唉,橫禍就橫禍吧,避不開啊,誰讓他是我岳父呢!”
他後半段的聲音很大,連樓下的官員都聽到了。
秦弘卻差點跳了起來,迅速轉過身:“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只是需要一個真相。”唐季也收起笑容,認真地回道。
“真相?什麼真相?”秦弘沉聲回道。
唐季面無表情:“秦老當真相信當年之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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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秦弘欲要開口回覆,卻被唐季打斷。
“我已經找到了一位當年西北之亂存活下來的西北軍將領,從他口中,得知了當年之事的來龍去脈。”
聞言,秦弘的瞳孔放大,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但依舊沉聲回道:“既然你都查清楚了,還來找老夫作甚?”
“求證一番罷了。”唐季隨口回了句,繼而伸了個懶腰,便打算離開,可剛邁出兩步,胳膊就被對方緊緊地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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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弘一臉嚴肅地回道:“你要找死,老夫不攔著你,可你背後還有小然兒,如今更是有了你們之間的骨肉,難道你要拉著他們母子倆和陛下硬碰硬嗎?用雞蛋碰石頭的後果,你想過嗎?聽老夫一句勸,當年之事就這樣過去吧,你如今已是刑部尚書,錦衣玉食,生活無憂,就別折騰了,好好跟姜然過日子,這也算老天爺對姜戰的補償了!”
“果然,陛下是元兇。”唐季聲音小了幾分,雖然心中早就有了這個答案,但如今得到佐證,總感覺心裡有點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