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天邊殘留著幾片赤紅的雲霞。
皇城的某個宮殿之中,光線不是很好,唯有殿門處還斜映著夕陽,沉重、壓抑的琴聲不斷在殿中迴盪,只見內部的軟席上正坐著個披肩散發的男子,他那雙有些粗糙的手正瘋狂地撥動著琴絃。
“咻~”
突然間,一根琴絃斷裂,發出刺耳的聲響。
寧皇的手指也因此劃出一道細小的口子,但他絲毫不在意,不顧少了根弦,繼續彈奏著,直到這首曲子結束,他才停下動作,將雙手搭在琴絃上,眼中泛出少許白芒,稍稍愣神後,接過白昌遞來的手帕,擦拭起手指:“這是被朕彈斷的第幾根弦了?”
“啟稟陛下,已是第九根。”白昌躬身言道。
“第九根了...”寧皇抬眸看向窗外,腦中不由冒出回憶:“這琴總共就只有七根弦,當年便是朕親手斬斷了這根斷絃,十二年過去,不論朕怎麼折騰,其他六根依舊完好無損,這便是你對朕的懲罰嗎?”
白昌知道陛下又在想傷心事了,便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
“唉!”寧皇長嘆一聲,再發了會呆後便站起身來,徑直向著殿外走去:“唐季那小子回來了嗎?”
“啟稟陛下,唐大人在半個時辰前便已進城。”白昌尖聲回道。
“回來了?那真是可惜了,朕還想著他明日不能準時上衙,好好罰他一番!”寧皇冷哼言道,臉上的表情卻很是平淡,走出殿門後,抬眸看向暗沉的天空,繼續說道:“出去一趟就抓了個貪官,這小子當真是愛惹是生非,景望縣...”
他喃喃唸叨兩聲,腦中生了個想法,喃喃言道:“若是農改進行順利,也不是不能考慮!”
白昌不知道寧皇的心思,卻躬身言道:“睚眥必報的唐大人雖愛惹是生非,所做之事可都是利國利民,能有這樣的臣子,老奴應為陛下而賀!”
聽了他的話,寧皇微微頷首,不再多想,收回目光繼續向側邊長道而去,但走出幾步後又吩咐道:“農改已經開始,讓那小子平常老實點,好好在戶部衙門待著,此外,讓他每日抽出半個時辰去文淵閣中修習禮法,免得再像此前一般行事魯莽。”
“是。”白昌將他的話記下,打算晚點就派人去通知唐季。
與此同時,北城街道上,唐季邁著步子向幽王府方向而去,身後是拎著大包小包的程鐵,好歹出門一趟,不帶點什麼回去好像也不像話,他便用僅剩的兩百兩銀子買了一堆東西。
沒走多久,同行的蘇卿便站出來說道:“唐兄,我還要送阿洺回家,就先告辭了。”
唐季微微頷首,回來的路上突然竄出來幾個蒙面黑衣人,孫老頭又愛看戲,多虧了蘇卿及時出手,停下腳步,拱手道了聲謝,繼而說道:“蘇兄慢走。”
隨即,蘇卿便帶著上官洺向著另一條小徑中走去。
唐季目送他們離開後,考慮到天色已晚,也加快腳步,最終在天色完全變黑前趕到了幽王府。
剛進前院,幾人便被突然竄出來的李嶼嚇了一跳。
“好你個唐季,出去玩也不叫上本王,還是不是兄弟!”李嶼一臉幽怨與不滿地盯著唐季。
唐季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膛,要不是考慮到這貨是個親王,他早就動手了,吩咐程鐵把買得東西搬去側院,隨口回道:“你那天睡得比豬還沉,京都距離景望縣雖然不遠,但奔波也要不少時間,這不是想你能好好休息,況且你大理寺那麼忙,能到處亂跑嗎?”
李嶼半信半疑地摸了摸下顎,頷首言道:“行吧,姑且相信你一回,這次去景望縣有何收穫?”
“除了屁股疼,收穫還算豐富。”唐季覺得以後沒事真得練練功,騎騎馬了,不然他這體質,遇到危險就算有機會逃估計也很懸,伸出手揉了揉屁股,又將這兩日大致發生的事情向李嶼轉述一遍。
聽到“葉驍”這個名字後,李嶼眉頭緊鎖:“那傢伙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你們都是小白臉,他該不會饞你的身子吧?”
唐季和葉驍的誤會已經解開,自然沒有把這貨的話當回事,邁步向院中走去,隨口問道:“京中這兩日有發生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