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死，一切就都還有希望，至於怎麼活著，則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女子如此想著，嘴角不由得翹起。
雖然女子有些奇怪，看起來並不太將方才的事情當回事，可發生了那樣的事，大家又都是看見或者聽見了的，所以一時間沒人敢詢問她的打算，也不知該不該勸解。
魏氏看了看身邊的一群男人，示意程東風和張勳把人帶遠些。
她自己也同時和女子打了招呼。
“姑娘。”魏氏態度溫和，卻不讓人覺得刻意，“你可是家鄉在南，要回南方去？”
年輕女子回頭，見其他人已經走開了一段距離，猜到魏氏是留下來和自己說話的。可惜她心中有戾氣，實在沒什麼心情多說。
不過，想到這些人總歸是救了自己，面前這位大姐還給了她一件衣服，保全她已不存在的尊嚴，女子還是說了兩句實話。
“勞大姐過問了，我家就在京城附近，不過我不打算回家。”她的臉上有一些苦澀，“我想去南方。”
“你一個女子，去南方的路途又遠，怎麼方便？”
魏氏關切道。
女子悽然一笑。
隨機從頭到腳將自己指了一遍：
“我這樣子，還有什麼不方便呢？”
如今，她只求活命。
別說乞討吃草，就算要賣身才能去南邊，她也願意！
“別這麼說。”魏氏道，“雖然人們常說說’切忌交淺言深’，但我倒覺得，沒什麼不可以坦坦蕩蕩的。我也是改嫁的，因為這事，受了不少冷眼。這世道對女子未免不公，我也不說你一定還能遇到知心人，只是無論如何，只要活著一天，就要儘量活出個人樣來。自己先放棄了自己，那才是真的沒希望。”
女子冷笑：
“改嫁與我的遭遇，一樣？”
魏氏的神情，沒有一絲愧疚和退讓。
“一樣。”
“噗！”
一開始還維持著禮貌的女子，再也撐不住了。
“一樣？？？”
她用輕蔑的語氣反問著，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一樣。”魏氏仍舊面不改色地說，“你以為不一樣，是因為你覺得不公平，覺得自己可憐。我之前嫁了個壞男人，同樣覺得不公平，也曾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可憐的人。從這點看，一樣。”
在女子開口之前，魏氏又說：
“不過，我有幸，從那段不堪中走了出來。”
跟著又問年輕女子：
“你若心裡足夠堅強，自己真能想得明白，又怕什麼世俗流言？你若想要好好的，誰也攔不住你，至少去到你想去的地方，你可以重新生活。日子終究是自己的，這條命，也是你自己的。”
“……”
女子嘴唇翕動。
她似乎明白魏氏言下之意了。
魏氏見她略有動容，又繼續道：“但你這一路若是自暴自棄，即便到了南邊，又能如何？真還不如死在這裡痛快，至少活著的時候，你還像個人。”
一直神色漠然、沒有落淚的女子，聽完這最後一句話，忽然繃不住了。
她愣了片刻，隨即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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