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名內侍急匆匆的走進門,伏在地上,皇帝問:“什麼事?”
“稟陛下,趙婕妤說,她譜好了新琴曲,請陛下過去欣賞。”
皇帝垂下眼臉,稍稍思索了一會兒,便道:“告訴婕妤,今晚朕要去淑妃那兒,曲子等改日再去聽。”
“是。”內侍應了一聲,便站起了身弓著腰退了出去。
“元福,”皇帝叫了一聲,“準備擺駕蓬萊殿吧,不過不要提前通知淑妃了,也不用龍攆了,你們隨朕走過去就行。”
“是。”元福領命之後,便緩緩退下去佈置了。
夏朝後廷自道宗時便有了一後、四妃、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的說法,這是夏皇有正規名號的龐大妻妾群。
女子入後宮,大概來自於三個途徑,禮聘、採選和進獻。但不管是哪個途徑,女子一旦進入後宮,其處境也能被稱作身不由己。
若是自己甘心入宮倒也罷了,但若是被人逼著,其用意只怕更不單純。
自古以來,不管是前朝後廷,權力之爭都是避免不了的,這就如同一個鬥獸場,只有強者和勝者才能生存下去,弱者或敗者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有些人認為,後宮不過是一群女人,玩兒出再多花樣,終究上不了朝堂。可歷史上那些後宮干政、巫蠱重罪、禍及朝堂的事卻層出不窮。
其實質卻是各大豪門、各方勢力之間彼此糾纏,互相爭鬥的結果,女人只是這種權力鬥爭中的工具和犧牲品。
也曾有人反抗這命運,高宗病逝,傳位於少子,是為惠宗,其母太后張氏曾在惠宗少時垂簾聽政一十八年,張家勢力因而遍佈朝野。
可終究,張太后費盡心思,想要證明的,不過只是促使了張家的繁榮,而自己耗盡了年華,最終卻落得個寂寞深宮的下場。
該怨恨誰?天還是人?
歷代女主中,最多不過垂簾聽政——當皇帝?不是沒有人想過,而且不止一個人,可真正敢於付諸實施的卻一個人也沒有。
李弘的眼睛不禁眯了起來,此時此刻他想到了一個被自己視作禁忌的名字,先帝曾令後代子孫皆不得擅自提起。史書記載,那個女人聰明絕頂,雄心勃勃,更有意改朝換代,最後雖然沒有付諸實施,但光光有這個意思就足夠令人敬畏了。
在他們看來,這個女人比洪水猛獸更加可怕,以致於他們想要提到她的時候,只能用“那個女人”四個字指代,而不敢提到她的名字。
想到這裡,李弘實在很不解,也很想笑,或許是他沒有經歷過這段歲月,可光光史書所記錄的痕跡來看,那個女人遠沒有他們所想的那麼厲害。
那個傳聞中曾將夏朝搞得天翻地覆的女人,名叫趙芳媛,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可它代表的含義卻一點也不普通。
李弘一邊走一邊想,思緒像是停不下來般,直到走到一處門檻前,才站住了,身後的元福有些疑惑不解的看著他的背影。
李弘抬眼看到了庭院中那處華美的宮殿,這才回過神來,蓬萊殿距離昭陽殿不遠,自己走過不下百次了,就算心裡在想別的事,下意識也能走到這裡來。
他笑著搖了搖頭,原是有些自嘲的意思,元福卻有些誤解了,但他不敢明著問,只能道:“陛下,您這是?”
“哦,沒什麼。”李弘搖搖頭,他把腦中的思緒都迅速趕走了,邁著小步朝庭院中走去。元福緊緊的跟在身後,他在心裡慶幸,幸好剛才沒有直接把那句話說出來,否則肯定惹陛下不高興,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