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卓氏本想推了,但想到先前為女兒找合適侵事時,也查訪幾位條件不錯的世家子弟,只是年紀太大,因此便索性將那些人明告訴了花姨娘,讓她自己去打聽、選擇,去說服侯爺,便從此丟開手不管了。
託卓氏雷霆手段的福,侯府頓時平靜了許多。她暗暗鬆口氣,便開始有意識地將大部分家務轉給宜君,好爭取早日脫身。
她沒等多久,侯爺終於被妻子的眼淚與示弱攻陷了--當然弟媳卓氏的勸說以及世家們的請帖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勉強答應讓她出門交際,只是不許在外頭胡說家裡的不是。安氏早些年已經做慣做熟,很快就適應了,又故作和藹地開始“教導”二小姐宜君的家務料理手段。宜君自然不服氣,兩個你來我往,明爭暗鬥,卓氏冷眼在旁看戲,偶爾做個和事佬,但大多數時候,都待在自家裡府裡。
端午前兩天,馬頭上有人來送信,二老太太的孃家侄兒待了家眷上京來了。他早年中的進士,遲遲沒有輪上實缺,如今京中的朋友送了信去,說是有幾個實缺等著,他見機會難得,立時便收拾了行李趕過來。
海家人的到來,讓整個東府為之一振,連春瑛都忍不住好奇心,侯府的姻親是那個樣子,不知東府的又會如何?
海家來的是二老太太的孃家大侄子,帶了長女和一眾男女僕役,一行足有十五六人,連人帶行李,從碼頭僱了四五輛車才拉完了。
海老爺進府後,先帶著女兒來拜見姑母,二老太太在春瑛秋雁的攙扶下,顫顫地趕往二門去迎接,雙方一見面,都忍不住紅了眼圈。海老爺哽咽著下跪道:“自打十一年前殿試過後,侄兒便回了家鄉,而後姑母遠赴北地,四年前侄兒再到京城,偏偏姑母又往南邊去了,親人們直到今日才再相見。如今侄兒已經白了鬢髮,所幸姑母身子還康健……”
二老太太只覺得有萬千話語湧上喉間,卻還是選擇了最想問的一句話:“我很好,你父母可好?”
“侄兒稟告姑母,家中父母安好。這趟上京,臨行前父親特地囑咐侄兒,帶了許多家鄉的風物來,姑母閒時把玩一二,就當是見了孃家的人了。今晚侄兒就命人送信回家,讓父母知道姑母安好,好讓二老安心。”
二老太太含淚點點頭:“好、好……”
在場眾人都在低頭抹淚,只有春瑛見二老太太喉間顫顫,手上也微微發抖,知道她相隔多年後再見到孃家親人,內心一定非常激動,擔心她年紀大了會有什麼差錯,忙輕聲勸道:“老太太,親人見面是喜事,您為什麼要掉眼淚呢?應該高興才是。客人風塵僕僕,一定非常勞累了,不如回屋裡坐下好好說吧?”
這話提醒了卓氏,她忙過來扶住婆婆:“是啊,母親,咱們回屋裡坐下細說,也好讓表弟父女歇口氣。”二老太太用帕子輕揩眼角,道:“我心裡正高興呢,偏你們來掃興!”
站在海老爺身後的年輕少女輕聲勸他:“父親,姑祖母年歲已高……”
海老爺聞言抬頭看看二老太太,在度拜下去:“本該是侄兒前去拜見姑母的,勞姑母親自來迎,折殺侄兒了,請姑母回內室安坐,待侄兒將家裡的事一一詳說。”
二老太太這才扶著丫頭們往回走了,到了松頤院正房,海老爺帶著女兒再次正式拜見,又命女兒見過表嬸與表弟妹們。
本來他是男子,是不該進內院的,但他是二老太太親侄,多年未見了,東府的男主人又不在,為了安撫二老太太,才留在正房內陪著說話。卓氏早命人送了信去劉學士府上,將少爺叫了回來,讓他陪著海老爺坐。
二老太太興許是方才太過激動了,覺得額角有些突突的,又不想耽誤了與侄兒說話,便沒吭聲。春瑛察覺到不對,忙悄悄告訴了卓氏,讓她去請大夫來以防萬一。卓氏嚇了一跳,忙遣人去了,又暗中命人將徐大娘請過來。徐大娘年紀大些,經過的事也多,若是沒有大夫在場,她還能應付些。春瑛則迅速讓其他丫頭倒了定神茶來,勸二老太太喝了幾口,老人家才好了點。
二老太太開始詢問孃家人的生活起居,得知弟弟弟妹身體安好,生活得也很安樂,心中大慰。海老爺又介紹起自己的情況。
原來他自打那年考中了進士,卻沒考上庶吉士也沒輪上實缺,便回了家鄉候官。但沒過多久,他妻子生下次子,卻因難產而元氣大傷,之後一直臥病在床,接著他父母也先後病倒,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也拖了一段時日。為了照顧家人,他錯過了好幾次得官的機會。女兒滿了十歲以後,一邊照顧弟弟,一邊接過家務,有祖母和母親教導,磕磕碰碰下也漸漸上手了。
四年前,父母身體安好,妻子病情也有起色,他本來是打算再試一次的,畢竟考中了進士卻遲遲未得實缺,在家鄉也有些底氣不足,可惜那回糊里糊塗的,本來朋友通知他已經輪上的缺,卻被別人得了,他無奈之下,只好回家去。今年春天,妻子換了一位大夫,身體有所好轉,甚至可以重掌家務了,他右得到朋友的轉信,便忙忙帶了女兒趕過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海老爺有些慚愧地道:“四年前那一回,家裡都是必是侄兒沒有打點好的緣故,因此這回一定要侄兒將女兒帶在身邊,有這孩子提點著,興許能少犯些錯。”
眾人不由得看向海小姐,瞧著清清秀秀、端莊沉默的姑娘,
想不到有這麼大能耐。海小姐察覺到眾人在看她,既沒惱怒,也沒嬌羞,仍舊靜靜地低頭坐在那裡,彷佛什麼也沒察覺到。
二老太太嘆道:“這有什麼?!前幾年我們家不在京裡,幫不上忙就罷了,但今年我們已經回了京,少不得要替你打點的,儘管交給我們就是。”
海老爺忙道:“使不得!姑母不必為侄兒費這個心了,侄兒早已託了朋友幫忙!”海小姐抬眼望了望父親,又再低下頭去。
二老太太十分詫異,倒是卓氏笑了:“表弟不必擔心,不費什麼事,只是讓人去打聽打聽。每年空出來的官缺都是有好有壞的,人人都會事先打聽清楚,免得到苦地方去受罪。若是遇上了窮山惡水,路上難走不說,三年下來,命都丟了一半!還有些地方,或有豪強,或有惡霸,還有民風不好盜賊橫行的,去了這種地方為官,連前程性命都堪懮呢!就怕表弟不清楚實情,把燙手山芋給接下來了。”
海老爺暗暗鬆了口氣,盯著雙腳前方的地板,拘謹地道:“那倒不怕,既然是要出來做官,自當為民做主,怎能因地方窮困就嫌棄了那裡的百姓呢?”
春瑛發現卓氏一聽到這話,便迅速瞧了二老太太一眼,後者臉上微微苦笑。想來二老太太也知道吧?她這位孃家侄兒有些死腦筋呀,也許是因為沒有做過官,一直在家待著,因此有些書生氣。春瑛忍不住再望了海小姐一眼,既然海老太爺夫妻倆堅持讓這個孫女跟著上京,應該是相信她能彌補海老爺的缺點吧?
說起來,這位海小姐單名一個淑字,年紀已經十八歲了,興許是因顧慮到母親身體的緣故,尚待字閨中。她長得不算很美麗,但清秀端莊,一章鵝蛋臉白裡透紅,脂粉施得很淡,髮型首飾都很簡單,明明是大熱天,還穿著一身嚴嚴實實的綠襖藍裙,雖然料子比較薄,卻一點也不透。
春瑛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紗衫,再度望向海小姐的目光中,就帶了欽佩之色。
卓氏大概是猜到海老爺的性子,也不多說,扯開了話題,誇起了海小姐,又拉著女兒要她多跟海小姐學習,交流交流管家的經驗。
春瑛站在二老太太身後觀察到她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伸手摸了摸定神茶的杯子,端過來命小丫頭去加茶水,卻忽然瞥見外頭有人在來回徘徊,見自己望過去,便不停招手。她認得那是卓氏身邊的管家娘子,回頭看看二老太太,給秋雁打了個眼色,便輕步走到屋外,問:“怎麼了?”
那管事娘子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底下人去搬海家的行李,但海家的管事說,他們老爺不叫搬。”春瑛愣了愣,不由得一頭霧水,既然上了京又來報信,應該是要住在府裡的吧?不叫搬是為什麼?
她正尋思緣故,便聽到屋裡傳來二老太太的聲音:“春瑛在外頭做什麼?”她忙揮手讓那管事娘子走了,回到屋中,小心地試探道:“天色不早了,外頭的管事娘子們來問,應該把客人安置在什麼地方?”
卓氏忙道:“瞧我,差點兒忘了!咱們家空屋子還是有的,東邊……”忽然記起東邊套院已經給了兒子,但西套院一貫給妾住的,招待二老太太的孃家人稍嫌怠慢了,若是安置在外書房,海老爺和僕役們倒罷了,海淑卻不大方便,不由得犯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