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十兒睜大了眼,“聽你說的,他這些日子不但沒爭到錢,還賠了許多,貨又沒了,這眼看就剩下不到兩月的功夫,他要怎麼辦?!”
木晨一說起這個就傷心:“他說……路叔本就有虧空,賺不了銀子,怪不道他頭上。若我們敢告他的狀,他便把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如今為了孝敬料子的事,太太常常誇他,我們有又什麼辦法?我正想回家去跟我爹商量呢,如今綢緞鋪子已是個泥坑,總要想辦法把自己開脫出來才好……”
路有貴聽了,不怒反笑:“他倒打得好算盤!可惜當初我就防備這個了,雖然交接得急,但還是請了珍寶軒的老杜和小陳管事來做見證。他們看得清清楚楚,我走時,貨是齊全的,賬上銀子也有幾百兩,況且我是半年就上報一次利潤,老陳那裡,也沒少打點,等黏下盤總賬,侯爺慣例是要旁聽的,且看他怎麼收場!”
十兒忙道:“我舅舅無端被革了珍寶軒的差事,也是太太的人搞的鬼。杜爺爺心裡也不樂意呢,他絕不會幫那些人說話的!”
木晨把肚裡的苦水倒了個遍,覺得好受些了,才正色對路有貴道:“路叔,我在來的路上便在想,太太這般偏聽偏信,只怕我們老實當差的都難混了,還得想想法子才是。我在府裡聽說,有許多人為太太不滿意,世代執役的人家都在暗地裡抱怨呢。我這趟回家,就是想問問爹的意思,看他是不是找機會到侯爺跟前提一提。不知路叔可要加入一份?”
路有貴眼角一跳:“加入?做什麼?”
“自然是像侯爺請命了。”木晨抹了把臉,露出一個大有深意的笑,“咱們總不能看著太太繼續犯糊塗呀?老太太又病著,三少爺小呢,況且又是太太親生的。二少爺不通庶務,咱們不好去煩他。只好請府裡各大管事、各家有頭臉的男女一起合計合計,怎麼也得讓侯爺知道才好。”
春瑛心中一動,直起了身體。她好像感覺到,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正在醞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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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一片寂靜。一時間,只能聽到各人的呼吸聲,卻沒人說話。
路有貴盯著木晨,後者起初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鎮定下來,無所畏懼的與他對視。過了一會兒,路有貴才吐了口氣,淡淡的道:“我沒聽明白,你說的是……到侯爺面前告狀嗎?她生的兒子,可是侯府的世子,咱們將來的主人!你這樣做,就不怕……”春瑛等人也都緊張的看著木晨。
木晨冷笑:“但凡有第二條路,我們也不會這麼做。路叔,莫叔,王嬸子,我們都是幾輩子的世僕,老子娘想來在老太太和侯爺跟前有體面的,憑什麼叫那些沒本事光憑拍馬屁上位的人壓在咱們頭上?”
眾人聽了,臉上都帶了幾分氣憤,似乎大為意動。春瑛暗暗打量木晨幾眼,心下暗忖:從前居然麼米發覺,這傢伙倒是個好說客。
木晨繼續道:“其實咱們這些家生子,一出孃胎便是人家的奴才,一輩子只能跟著主人混了,怎會故意跟主人家作對呢?自然是盼著主人家興旺發達的。
主人家好,咱們自然也好,主人家倒了黴,咱們也沒好下場。如今看著主母做錯了事,若因害怕而不開口勸戒,等將來她把家業敗光了,咱們難道喝西北風去?說不定到時候,她嫌咱們費糧食,胡亂丟出去賣了,咱們又去哪裡喊冤?”頓了頓,又放緩了語氣:“其實太太以前還好,就是這兩年不知怎的,竟然越來越糊塗了,從前有老太太看著,府裡府外都照著舊例行事,還算有條理,如今卻是一點規矩都沒有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心裡也為老太太和侯爺著急啊!”
春瑛眉眼一跳,迅速掃視其他人一眼,果然看到眾人臉上彷彿送了口氣般,王大嬸還嘆道:“可不是麼?我們也是盼著主人家好的,畢竟是從小兒看著侯爺長大的,眼看著他續娶的妻子辦事出了紕漏,心裡自然要擔心啊!”
十兒嘴角迅速翹了一翹,便立刻換了憂色:“可不是麼?萬一侯府真的敗落了,將來三少爺繼承爵位時,這家業可就大打折扣了!三少爺是孝子,不好指責母親,可是咱們當下人的,很應該為主子分憂啊!”
春英古怪的望了十兒一眼,旁邊的木晨已經是一臉驚喜了:“正是這話!咱們要把太太做的錯事告訴侯爺,並不是要跟主子們作對,實在是為了侯府著想,只盼著侯府能越來越興旺。”
眾人都連連附和,路有貴見狀,笑了笑,對木晨道:“你的用意是好的,只怕人太少了不成氣候,人多了容易走漏風聲,若是叫太太早早察覺,事情辦不成不說,如今的差事卻是再也保不住了,你就不怕冒險?”
“怕也要去的。”木晨笑道:“不瞞路叔,我已經跟京裡的幾位老管事見過面了,大夥兒都對太太的做法有許多怨言,他們雖然已經不再是管事,但在府裡還算很有體面的。離了這裡,我還要跑一回河間府,明日迴轉順義找我爹,另有人往西山、良鄉去了。我找的都是府中世僕,原有好差事,如今卻被撤職閒置的人家,或是領了太太的恩典在這幾年裡離開管事之位的叔伯爺爺們。太太寵幸的大都是她從孃家帶來的陪房,或是新進府的外人,咱們連聯姻都不跟他們扯上關係的,想來應該不會洩露訊息。”
這個木晨果然有些腦子,河間、順義、西山、良鄉,這幾處都是侯府名下大小田莊所在地,莊頭俱是深得侯爺信賴的人。可以說,這幾處都是由大家族掌管的,太太只能已主母的名義發號施令,但要換主管卻是難上加難,必須要確保接任人選過得了侯爺那關才行,而這些人說的話,侯爺就算再不以為然,也是不能忽視的。在王總管離開,王家幾乎全體淪入三線的情況下,這幾個家族已經算是侯府家生子的中流砥柱了,只可惜勢力大多是在府外。
十兒的舅舅莫大在旁邊小聲道:“妹子,咱們家也參與了一份。二叔家的殊言正替三少爺辦事,曾暗地裡捎過口信來,說三少爺命他打聽幾個人的近況,他打探到那些人正往京城方向來,再過幾天就到了,三少爺到時候興許會在外頭忙碌,未必有功夫管家裡的事。”
能避開與未來家主的衝突,也是件好事。王大嬸立刻就動了心,答應勸夫家人也插一腳。木晨聽了,心情更輕鬆了些,轉頭對路有貴笑笑:“路叔,您原本也是有頭臉的管事,也加入一份吧?咱們一塊兒去向侯爺請命!咱們人多,有佔理,他不會不聽的!到時候,您的差事又能回來了。我情願跟著您學東西,也不想看到那個廢物的臉!”
路有貴卻是眉頭緊皺,猶豫遲疑。他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對方,現在他過得不錯,也不那麼重視所謂的“體面”了,更不想被捲入府中權利爭鬥中去。木晨說的好聽,但若是真的失敗,他們這些人都別想有好下場!
春英看著父親臉上神色變幻,倒有幾分猜到他的想法,想了想,便對木晨道:“這件事我們家並不反對,但老實說,太太將我們一家子攆到莊上來,我們不經傳召,連在莊外過夜都不行,更何況是回京裡去?若不能回京,又能對侯爺說什麼呢?若是偷偷回去了,被人看見,不等我們見到侯爺,就有人把我們送回來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要打草驚蛇呢!咱們不比其他管事,都是想走就走的主兒,我還有一點要提醒木二哥的,這裡的莊頭是太太的人,他老婆還是太太陪嫁的丫頭呢,雖然多年沒見過太太了,但保不齊他們知道了你在這裡的事,要報上去的。若我們敢離開,他們自然就更清楚了!豈不是連累了別的叔伯爺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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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晨看了王大嬸和莫大一眼,見他們都點頭,便知道這是真的,沉默下來。
春英看了看父親的神色,知道他是贊成自己的話的,便微笑著繼續對木晨道:“若是木二哥真要聚集管事們向侯爺進言,不知你願不願意聽我一個建議?”
木晨忙道:“請說。”
“咱們說到底還是家生子,雖然佔理,但向侯爺進言,也要講究個語氣方法才好。因為人多,就怕侯爺會覺得咱們是在逼迫他,面上應了,過後悄悄兒處置了咱們,咱們豈不是太吃虧了?”頓了頓,春瑛看了一眼對方的臉上,才繼續,“再者,到時候三少爺就是真的沒聽說,過後總是會知道的,他將來是小侯爺,過上十年八年,那準了罪名再圖報復,咱們也沒法子。畢竟太太是他親孃,侯爺再生氣,也不會把自個兒的妻子、未來繼承人的生母休了,再把嫡子趕出家門啊!”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偏偏那不是草,卻是根深蒂固的大樹!
木晨嘆了口氣,開始覺得自己的確有思慮不周的地方:“姑娘覺得該怎麼辦?”
不等春瑛開口,路有貴便道:“她小孩子家哪裡知道這個?不過是細心些,能提醒一聲罷了。你去跟你爹商量,另外幾個老東西也都是人精,他們必定有好主意,你且問他們去,也叫別人出來露露臉,別一股牛氣衝在前頭,叫侯爺惱了你,倒讓你老子娘傷心!”
木晨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笑著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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