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心中一凜,才發覺自己的確還沒跟父親提過此事,忙點頭小聲道:“我明白了。”
她帶著幾分不捨,再看了周念一眼,才轉身往外走去,臨轉彎時,又回頭看了一眼,見周念還站在門檻後,抬頭看著屋前的樹梢,心中略有些失望,忙低頭匆匆去了。
拿著書回到花園裡,二小姐宜君與范小姐仍在拌著嘴,只是話題已換了一個。春瑛送了書上去,兩人一查,發現兩本書的說法不一,正好與她們兩人的觀點相同,等於是沒有答案。不過她們的注意力早已轉移到另一件事上,只糾結了半盞茶功夫,便把這事兒拋開了,繼續著她們關於唐詩的爭論。
春瑛苦笑,退回霍漪身邊,後者往棋盤上落了一子,抬眼望了望她,低聲道:“辛苦了,你下去歇著吧。”春瑛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轉頭看菊兒,確定自己沒聽錯,心裡倒是有幾分驚喜,開始覺得霍漪跟其他小姐們相比,其實也不算太糟,如果這種體恤丫環的行為能多一些就好了。春瑛一邊在腦子裡想著些有的沒的,一邊謝恩退了下去,開始盤算著,要尋機請假回家,跟父母商量跳槽的事了。
不等她想出一個藉口,老太太便忽然派人來跟小姐們說,晚飯不必在她那裡吃了,她有事要忙,讓小姐們各自散了吧。
眾人皆十分詫異,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宜君忽然惴惴的,擔心會不會是自家老哥又惹了麻煩?明明這些人一直很安靜的,老天保佑千萬不要是他在鬧!
菊兒小聲提醒霍漪:“小少爺還在老太太院裡呢,今晚……”霍漪皺起眉頭,春瑛見了便道:“小姐,恩哥兒也在呢,不如讓他們晚上在一塊兒作伴?”說罷又朝荊氏的方向呶了呶嘴。霍漪便笑問荊氏:“大表嫂,咱們過去接弟弟和侄兒吧?”荊氏方才也聽到春瑛提到自己了,聞言鬆了口氣:“好。”她正擔心自己一個人去,會招來老太太的責怪呢,有了霍漪表妹領頭,她就不怕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除去宜君、惜君和范小姐各自回院外,霍漪與荊氏帶著丫環們往老太太的院子中去,才到了院門口,便聽到裡頭一片安靜肅穆,二等丫頭彩鴛帶著兩個小丫頭守在門口處,恭謹肅立,看得春瑛等人暗暗驚奇。
荊氏望了青檸一眼,霍漪也望向了春瑛,春瑛忙搶先一步上前問道:“彩鴛,奶奶和表小姐來接兩位小少爺,裡頭這是?”
彩鴛伸出食指“噓”了一聲,望了望裡頭,才道:“榮哥兒和昆哥兒讓青姨娘接去了,大少奶奶與表小姐只管去尋。裡頭……今兒來了貴客呢!”
春瑛掃向裡頭,發現院中廊下果然站著幾個陌生的丫環,衣著打扮與侯府的完全不同,便小聲問:“是哪一家的?怎的先前沒聽說今兒會有客來?”
彩鴛抿嘴笑了笑,瞥了荊氏一眼,才小聲對春瑛說:“今兒來的是梁太師夫人,是來……商量二少爺的親事的!咱們家怕是要辦喜事了……”
春瑛心中詫異,梁家……已經心急到這個地步了嗎?
梁家似乎確實很心急。
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了好幾年了,只是梁家不甘心將才貌雙全的嫡女嫁給政敵一派的侯府庶子為妻,便以女兒年紀尚幼為由,一直拖著,其間也曾透過長女恪王妃梁氏,把小女兒梁玥送進宮去,“陪伴”太后,希望能“偶遇”皇帝,既擺脫了荒唐的婚事,又能讓女兒攀上高枝。只可惜皇帝不願意配合演出,梁玥還因為某個不大不小的過錯,叫皇后送回家了。拖到今日,已是十八歲的大姑娘,更兼有御賜婚約在身,哪裡還有好前途?
梁太師以及手下官員的勢力,這幾年在皇帝的打壓下,已呈山河日下之勢。梁太師忽然醒悟到,自己把持朝政多年,對國家大事說一不二,皇帝羽翼未豐時,他尚能高枕無憂,現在皇帝已經羽翼豐滿了,哪裡還能容得下他?他不停地為維持自己的權勢地位與皇帝作對,正犯了人臣大忌,其實憑他兩朝元老、託孤大臣的身份,只要聰明些,皇帝是輕易動不得他的,為何要給皇帝滅了他的藉口?
於是他稍稍收斂了動作,一些不能讓步又會惹惱皇帝的事,就交給手下幾個沒有多大價值的官員代勞,自己則在朝上保持沉默,只有遇到大事,才會開口乾涉;另一方面,他又找上慶國侯府,商量女兒的婚事,見慶國侯李章千方百計推脫,私下大罵之餘,特地叫大女兒請太后發了話,不讓慶國侯府有拖延的機會,又叫夫人親自找上們。
本就是皇帝賜婚,太后又發了話,慶國侯府也就不囉嗦了。其實侯府主人早有心理準備,會娶進一位出身背景不大如意的兒媳婦,只是想拖一拖好打擊梁家氣焰而已,各種準備工作早已開始了,梁夫人既然上了門,老太太便做主,確定等二孫子李敞考完恩科,便正式成親。
梁夫人勉強接受了這個安排,回去了。老太太隨即便下令讓安氏準備聘禮,修整新房,還有采辦各式婚禮用品以及挑選侍候新媳婦的人手。安氏憋著氣應下,回到院子,又碰上侯爺過來說婚禮絕不能出差錯,所有事都要小心再小心,外頭有許多人都盯著呢,萬不可因一時之氣壞了大局云云。安氏只覺得滿心委屈,偏又不能對著丈夫發洩出來,只能在他走了以後,摔了個青花杯子。
第二天,李敞就因為屋裡要重新翻新,不得不從自個兒的院子搬了出來,為了讀書方便,只好在外書房旁邊整理了個小房間住下。
他這次回府以後,收斂了許多,也不跟丫環們調笑,對待被派來服侍他的瑪瑙、石榴等人非常客氣,而對從前用慣的丫環小廝書僮,則完全置之不理。其中有兩個曾託人捎信給他,說現況很是悽慘,求他救一救,他也隨手將信燒了,只當什麼都不知道,一心攻讀經史子集。
他這幾年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個舉人功名算不了什麼,除非他在官場上出息了,否則他一輩子也沒法把安氏和她生的嫡子打壓下去!
他在莊上那幾年,自怨自艾,荒廢了光陰,只能在考前的最後一點時間裡,盡他所能地把功課追回來。他認為自己本就聰慧過人,這點小事自當不在話下。
當然,用功之餘,他也沒忘記要哄祖母高興,這是他在家中立身的根本。每日晨昏定省自是少不了的,而且他請過安以後,還要陪祖母聊聊天,話話家常,說說笑笑地討她歡心,有時遇到妹妹和兩為表妹前來請安,他知道祖母疼愛表妹們,便不吝誇獎。
其實論私心,他覺得霍家表妹太端著架子,不愛理人,似乎對自己很看不起,讓他很是惱火,而范家表妹卻長得嬌美可人,兼之肌膚白皙豐腴,不知哪家臭小子有福氣能得了她去?真真是祖上燒了高香了!雖然自己即將娶進門的妻子也是位美人,但那性子可沒這麼討喜,也許是因為讀的書多了,就自以為是才女,性情也變得尖刻,女人還是要老實柔順些的好……
李敞只顧著胡思亂想,卻沒留意到自己投注在範熙如身上的目光停留得太久了些,範熙如一向表現得大咧咧的,也不由得紅了臉。老太太心中微微有些不悅,這個孫子才規矩了幾天,怎麼又犯起老毛病來?都是快娶妻的人了,偏還要招惹親戚家的女孩子,這可不是能隨便打發的家生子!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老太太收了笑容,重重咳了兩聲,才驚醒了李敞。他驚覺自己方才失禮了,場面有些尷尬,忙打了個哈哈,再聊兩句,便藉口要回書房讀書,退了出去。
範熙如紅過臉,仍裝成沒事人似的,完全不提,老太太對她更寵愛了,當天晚上便送了一套金絲鑲寶石的頭面過去,說是“年輕時用過的首飾”,如今不戴了,送給晚輩使。
李敞可能是為了彌補這個過錯,接下來兩天都增加了陪祖母的時間,若是遇上表妹們,便非常規矩地低頭回避,說話行事,都挑不出一點毛病。老太太慢慢消了氣,又對他疼愛起來,還親自過問映月堂的整修情況,並賞了幾件壓箱底的珍玩給他做新房的擺設。侯府中流言四起,都說二少爺重新得勢了。
霍漪一路冷眼看著,從第二天起便削減了在老太太房間裡消磨的時間,並且儘量避開李敞去的時間,又在私下約束服侍自己的丫環婆子,沒事不要在府裡到處串門子,尤其要遠離那為二表兄。
春瑛一直跟在她身邊,怎會不知道她這麼囑咐的原因?自然是嚴格遵照此令行事的。她可還記得,那位二少爺跟自己之間有過一場公案呢,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否清楚,自己當年也是目擊者和告發者之一,但還是儘量遠遠避開的好。這一回,一來自己長大了,又換了主人,他可能不大認得出來,二來他的注意力根本沒放在丫頭們身上,這才讓他躲開,以後卻未必會這麼好運氣。
春瑛非常老實地縮在小院裡,每天除了完成工作,便是教導小蓮花廚藝,或給家裡人做衣服鞋襪。由於二少爺就住在外書房,她連找書的差事都不敢討了,還咬牙放棄了見周唸的機會,只好先想辦法請假回家。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喜歡紈絝皇子:盛寵囂張嫡女請大家收藏:()紈絝皇子:盛寵囂張嫡女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