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事實如何,春瑛很清楚,對曼如絕對要提防加提防。
那麼,崔寡婦現在到二叔家門口來,還這麼鬼鬼祟祟的,到底有什麼圖謀?難道她是聽說了自己沒死,躲在二叔家,所以來打聽嗎?可這件事跟曼如有什麼關係?二少爺的醜事已經人盡皆知了,她在不在府裡,都沒什麼差別,曼如已經如願以償地升上了一等大丫頭,還來找她做什麼?千萬別告訴她,曼如又“愧疚”了,想要“彌補”!
春瑛看著門縫外的崔寡婦,她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還在打量著周圍的情形,過了一會兒,就去敲斜對面的門。那本事空屋子,自然沒人應聲。崔寡婦面上顯露著猶疑之色,腳便往巷內移過來,打算去敲其他門。
她會敲到這邊來吧?春瑛想了想,回頭對胡飛招了招手,後者疑惑地走過來,正要出聲問:“怎……”便被春瑛的“噓”聲打斷了,他立刻住了嘴,湊過來,在春瑛的暗示下,透過門縫往外看。
春瑛小聲在他耳邊說:“別讓那女人知道我在這裡。”又朝門外指了指。
胡飛會意,直起身,春瑛迅速躲到門邊,前者吱呀一聲開啟門走出去,裝模作樣地張望四周一番,才面帶驚訝地問:“咦?這位大嬸,方才可是你在敲門?”
崔寡婦沒提防巷尾有人家忽然開了門,見是個年青男子在說話,便先低下頭,紅著臉吱唔幾聲,才問:“我……我是來找親戚的,這裡是不是有家人姓路?”
誰跟你是親戚呀?!春瑛撇撇嘴,見胡飛斜眼瞥過來,忙點了點頭,胡飛便對崔寡婦道:“有是有,大嬸身後右邊那家就是。你是他家親戚?真不巧,他如今不在家裡。”
崔寡婦不自然地笑笑:“這……小哥,請問他家最近是不是來了個小姑娘?我……我聽說他侄女兒來了,所以過來問問……”
“侄女兒?沒聽說呀?”胡飛瞥了一眼春瑛,嘴裡說著謊,“他一向是單獨住著。你是他傢什麼親戚?留下名號,等他回來我好告訴他。”
崔寡婦一瞬間有些驚慌:“不……不用了。小哥,你……你是住在這裡的?”她瞄了瞄旁邊的院牆,“這裡好象沒什麼人住……怪冷清的……”
“我跟家中老人住在一起。”胡飛看了看她,眼珠子一轉,“平時是冷清些,我聽說鄰居家是商人,常年在外頭做生意,便把房子託給親戚照管了。他們家那親戚也就是三五天來一趟。”接著又繼續追問:“大嬸是路叔的什麼親戚?他馬上就要回來了,您要不要過來坐一坐?”
春瑛張大了嘴,朝他大力搖頭,胡飛卻彷彿沒看到似的,甚至把門開啟了些:“進來喝杯茶吧?路叔一定馬上就回來了。”
崔寡婦哪裡敢進門坐?只瞥了一眼門後的光景,見那宅子不小,但門上的舊漆卻斑駁了,也沒刷上新的,再看胡飛,舉手投足都帶著貴氣,不是小老百姓可以比擬的,但那身再素淡不過的舊布衣,又暗示了他的貧困,興許是一位沒落世家的子弟吧?再看巷子裡的其他幾家,門面都不大,想必宅子也很尋常。
她想:那個傳言一定是弄錯了,這裡住著好幾戶人家呢,不管哪一座宅子,都配不起侯府長子的身份,想必是有人胡亂編排的。曼姐是聽誰說的瞎話,偏要她來打聽,她到底是個寡婦,冒冒失失地跑來問路二是事,萬一太太那裡沒巴結成,反而引得別人說閒話,叫她怎麼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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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她便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對胡飛道:“我還是先回去吧,趕明兒再來,小哥你也別跟路二說了,我自會跟他打招呼……”頓了頓,臉上有些疑惑,“這位小哥……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春瑛在門後腹誹:這不是花花公子常用的搭訕伎倆嗎?崔嬸你想對小飛哥幹什麼呢?!但她馬上便警覺起來,胡飛到自己家大院去的那回,崔寡婦是在屋裡的吧?也許她曾經見過那時候的胡飛?!
胡飛倒是很淡定:“您既然是路叔的親戚,想必是見過?只是我已經不記得了。”
崔寡婦有些遲疑,本想再問什麼,卻看到胡飛忽然很高興地向自己身後招手:“路叔!你的親戚來找你了!”不由得大吃一驚,回頭一看,果然是路二!她忙舉起袖子遮住臉,背過身避了路二叔,低頭匆匆去了。
路二叔皺著眉看她走遠,回頭問胡飛:“那是誰?”
春瑛從門後冒了出來,飛快地跑到巷口,小心探頭瞄著崔寡婦走遠,才回轉來說:“是以前跟我家同住一個院的崔嬸,她女兒曼如跟我不和,方才她在二叔家門口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想幹什麼呢!”
胡飛將自己與崔寡婦的對話都交待了一遍,又道:“我見她目光閃爍,也不知道來意如何,萬一是不懷好意的,豈不害了路叔?便索性撒了個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瞞過。”
路二叔笑道:“多半能!真是多謝小哥了,若不是你,只怕早讓她看出馬腳來。”
春瑛咬咬牙,道:“我出府的那件事,曼如也是知道的,但我們為了那個吵了一架。後來我出來了,她卻成了三少爺院裡的大丫頭,太太面前的紅人!我真不明白,她叫她娘來打聽什麼呢?!要揪出我來?那對她們有什麼好處?!”
路二叔笑了笑:“未必是這個緣故,你且不管她,直小心門戶,別人敲門時,不理會他就是。若真撞上了,就說是傷好了過來靜養些日子。”他心裡有些擔憂,近日大少爺在府裡的地位是穩步上升,連老太太也每隔一兩日就叫人抱了哥兒去玩,對大少爺也和顏悅色多了,想必是太太心中不悅,才會叫親信來打聽大少爺的事,幸好當初買下這條巷子裡的宅子時,就做了手腳,不然真會被嚇得措手不及。
但照侄女兒的話來話,那崔寡婦對她未必抱著什麼好心,想了想,路二叔又改了口:“還是算了,你出門小心些,多到魏公魏婆那裡打發時間吧,過些日子就好了。”
春瑛眼珠子一轉,便笑道:“二叔,小飛哥想要做點小生意,正打算去探問行情呢,我跟他一起去好不好?僱輛小馬車坐著,我絕不會隨便亂走的!這樣一來,就算別人使詭計,我人不在,也不會被暗算了?”
路二叔皺起了眉頭,回頭看了看胡飛,後者忙低下頭恭敬道:“原是想著小春妹子年紀小,去打聽訊息,別人不會多加提防,若路叔覺得不便,就算了。”
路二叔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今兒在外頭,一位朋友跟我說,近日有生人在打聽你的事,怕是你家裡找過來了,你避一避也是好的,只是在外要小心,落日前一定得回來。”然後又轉向春瑛,“我等會兒就去你家,叫你娘多提防那崔寡婦,你跟著胡小哥出門,可不許淘氣!”
春瑛忙拍著胸脯打包票,最近都快悶壞了,能夠出門,真是再好不過了,至於崔寡婦?讓她撲空去吧!
日次一大早起來,春瑛便梳洗妥當,打散小丫頭標誌性的雙鬟髮型,梳了兩條辮子,只在鬢邊簪了兩朵自己做的絹花,戴上手邊最貴的一雙銀耳環,再換上自己新做的藍色小碎花上襦,繫了藍色布裙,穿了新做的繡花鞋,整個人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十足一個小家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