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卻對這種東西有些印象,張小美好象做過串珠小玩意,原理應該差不多吧?她試著用銅絲串了幾顆粉色的小米珠,扭出一小片花瓣,再串幾顆,然後扭另一片。紫藤忙湊了過來細瞧,十兒與夏荷也停止打鬧,盯著她的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春瑛終於串好了一朵單層的小花,只是有些歪歪扭扭的,不太好看。她朝其他人笑了笑,紫藤便跳起來坐回原來的座位:“原來是這麼做的,我懂了!”她照著樣子做起來,其他小丫頭也紛紛開始動手。
“在做什麼呢?”曼如好奇地從門外進來,一見床中央放的珠子與銅線剪子,便笑了,“原來是做珠花,你們什麼時候弄到了這些?”她左右瞧瞧,接過春瑛手裡那個,笑道:“這個顏色倒配得好,卻沒整好形狀,誰敢戴道頭上去?”
春瑛訕訕地縮了手,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看,可大家都是頭一回,誰不是菜鳥?
曼如笑著在床沿坐下,把那隻珠花隨便整了整,再照著春瑛原本的配色多扭了幾個花瓣上去,感覺立時不同了。春瑛本來是想做出一朵由粉色向紫色過渡的雙層蓮花來,礙於手藝不精,總是做得不到位,可經過曼如這一調整,整朵珠花就變成了她想象中的樣子。她驚喜地叫道:“崔姐姐真厲害!你以前做過這個?”
曼如手上一頓,不自然地笑了笑:“小時候玩過,許久不做,都手生了。”她拿剪子剪了銅絲,把多餘的部分折了兩折在扭成一股,然後把花往春瑛頭上一插,笑道:“照照鏡子看如何?”
春瑛馬上借了鄉兒的鏡臺看了,非常滿意地點點頭,回過頭來,曼如已經在做另一朵了。同樣是粉紫蓮花樣式,正好讓春瑛的雙鬟一邊戴一個。夏荷見好看,也纏起了曼如:“好姐姐,也給我做一對吧,我要粉色,粉色的荷花!”曼如笑著幫她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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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小丫頭們跟著學做,到了珠子將近用完時,居然每個人都至少有了一朵。春瑛自己做的也是粉紫雙層蓮花,不過花芯部分為了區別,用的是紫色珠子,跟她頭上戴的那對珠花的粉色珠子不同。
她將珠花遞給曼如:“多謝姐姐給我做的珠花,這一個做得還能見人,姐姐拿去戴吧,算是謝禮。”
曼如笑著接過:“那我就不客氣了。”她把珠花往頭上一插,與其他人互相打量一番,都覺得好笑。
“你們太閒了是不是?居然偷懶不幹活!”晨兒在窗外抱臂冷哼,“曼如!屋裡茶爐子是冷的,三少爺明兒要穿的衣裳也沒拿回來,你跟小丫頭們鬧什麼呢?!”
曼如淡淡地道:“今兒輪到你燒茶爐子,不該我的班,三少爺的衣裳蘭香姐姐已經叫人去拿了,原來還未回來麼?”
晨兒一窒,跺跺腳扭頭就走,迎面見三少爺走過來,立馬換了笑臉:“三……”
話音未落,李攸已經越過她,往鄉兒房間裡來了:“在串珠花麼?這個好,明兒叫平安買些好珠子來,大家串幾個送給大嫂子、二妹妹和三妹妹玩。”頓了頓,又笑道:“二哥正要說親呢,等事兒定了,你們也得預備些見面禮。”
春瑛問:“三少爺,二少爺要說親了?”誰家小姐這麼不幸?
“是呀。”李攸笑笑,想起剛才在母親處看到二哥一臉不甘心的模樣,便覺得好笑。
二少爺的親事終於定了苗家,侯爺與太太安氏商量好請哪位媒人,正打算送禮過去相請,誰知李敞忽然鬧出一件大事,驚得他們目瞪口呆。
李敞原本與幾位舊友出城外踏青,路遇一家女眷驚了馬,為了救人,他非常神勇地衝過去,摟住人家的小腰轉了兩轉,當著許多人的面,把姑娘推開,自己卻被馬撞到了,事後還一邊流血一邊安慰人家小姐別慌,同時,居然提出,為了那位小姐的名節,決定要娶對方為妻。
而那位小姐,正是梁太師的幼女,恪王妃之妹,梁玥。
正屋內,侯爺李章與妻子安氏分坐在主位上,盯著面前的李敞。安氏只是默默地垂下眼簾,閉口不語,侯爺卻無法再忍受兒子臉上的得意之色,斥道:“瞧你做的好事!早就叫你不許出門的,又跑去踏什麼青?!原來是去做這種拈花惹草的勾當!”
李敞有些不高興,低了頭賭氣道:“兒子不過是跟幾個同窗出門走走,看看風景,對幾句詩,父親不也曾說過,這原是極風雅的事麼?遇上樑家小姐,本就是巧合,起初是為了救人,再後來……總要為人家小姐的名節著想不是?”
“你……”侯爺氣得半死,“救什麼人?!那種人家的女兒,死了乾淨,你還管她的名節做什麼?!”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如果兒子不知對方底細就去救人,也就罷了,可聽兒子身邊的小廝所言,明明是救人前就聽說了那是哪家小姐,幾個公子哥兒還遠遠地望著人家調笑。既知對方是誰,心腸再好,救了人便罷,還管什麼名節?那梁玥若因為名節有損,不能進宮,反倒是好事。梁家要怪道兒子頭上來,只需推說是為了救人一時不察就完了,偏偏兒子還多事地去求親,這不是自己惹麻煩上身麼?!
他氣得手都在發抖,安氏忙起身走到他背後,輕輕扶著他的背柔聲勸了幾句,又倒茶給他喝,才溫柔地對李敞道:“瞧你把父親氣成什麼樣兒了?還不快認錯?!你既是去救人的,救了人便罷了,又何必要求親?那樣人家的小姐,怎會是你的良配?快聽為孃的話,把親事推了吧。”
侯爺抬頭望妻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他就知道,她能體會他的意思。
李敞卻被她的話惹惱了,瞧她這是什麼口氣?真以為她是他的母親,能給他做主了?!他冷冷地道:“她是太師之女,小小年紀就出落得美貌如花,哪裡配不上我們家的門第?”她瞥了安氏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鄙夷,“至少比苗家的女兒強。”
安氏聞言,忽然背轉身,拿帕子揩了揩眼角。侯爺見狀便怒了:“你這是什麼話?!你母親也是為你著想!”安氏忙攔住他:“侯爺別怪他,他還小呢。”接著便朝李敞溫柔地笑笑,道:“敞哥兒,你難道不知道嫁女嫁高,娶媳娶低的道理?苗家是清貴人家,苗翰林夫妻性情都極好,教出的女兒也是賢惠女子,有這樣的妻室,你將來要博仕途,家裡一概都不用操心。可那位梁小姐,雖是美人,出身也高,可性子卻也傲些。你若真娶了她,日後便事事被她壓一頭,哪裡能過日子?”
李敞冷笑,他將來是要繼承侯府的,哪裡能將就著娶個普通人家的女兒?妻子再賢惠,再能管家,無法在他的前程上給予幫助,又有什麼用?他要的是妻子不是管家丫頭!安氏真以為他不明白她的用意麼?無非是擔心他娶了高門貴女,將來會對老三有威脅罷了。他絕不會上這個當!
於是他便淡淡地說:“太太多慮了,梁小姐是名門閨秀,知書達禮,日後也會是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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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見他神色,便知他聽不進去,嘆了口氣,坐下道:“即便梁小姐是好女兒,這門親也是做不得的。”她望向侯爺,滿臉憂慮:“宮裡早有訊息傳出來,說太后打算下揀擇令了,妾身急著給敞兒訂親,也是擔心苗小姐會被選進宮去。靖王府早得了風聲,梁家的三小姐早已內定要進宮的,據說太后連封號都想好了。如今敞兒橫插一手,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善罷干休,怕就怕恪王府和梁家會趁機發難,責怪侯爺。”
侯爺也是擔心這件事,不過他怕的不是梁家人和恪王府為難自己,而是憂慮梁太師把持了吏部與禮部,國子監祭酒又是其黨羽,兒子正在求科舉出身,萬一叫那些人壞了前程,豈不是糟糕?這個孩子,雖說讀書不錯,卻實在算不上精明,若科舉上有礙,也不知道該走什麼路了。
李敞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擺出一副恭順的模樣,對侯爺道:“父親,兒子也是想為你分憂而已。其實兒子早就聽人說,那梁家小姐可能要進宮,父親想必為此頭疼吧?如今兒子娶了她,她就沒法進宮了,父親自然不需再煩惱。”他忍不住再露出得意之色,為了打聽到梁玥的行蹤,他可花不少功夫嫩,私下攢的銀子也去了將近一半。
侯爺驚訝地瞪著他,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應該罵他還是誇他,若兒子是有意如此,倒還真是歪打正著了,不過只是要阻止梁玥進宮,也用不著求親吧?他深呼吸幾口氣,才道:“如今那梁三小姐也進不了宮了,親事就作罷吧。梁家日後必不得好下場,沒得連累了咱們家。”
聽到父親沒怪自己,李敞又得意了:“父親不必擔心這個,即便娶了梁家的女兒又如何?他們家出了事,兒子寫一紙休書就能跟她斷得乾乾淨淨,可若他家沒倒,憑這樁親事,他們也不好太為難咱們家。別的不說,象上回那樣闖府搜人的荒唐事,梁太師絕不會對姻親做吧?”
侯爺又瞪過去了,安氏忙道:“你父親累了,你且下去吧,跟你姨娘說說話,等會兒叫你再上來。”李敞瞥了她一眼,朝父親行了禮,又象徵性地朝她作個揖,才轉身出了房門。早已侯在門外的花姨娘高興地迎上來,拉著兒子往自己房間走,預備要好好誇獎他。
留在屋內的安氏則勸侯爺:“敞哥兒只是年輕不懂事,想得不周全,才會犯糊塗,你就別生氣了,明兒跟女婿說一聲,把事兒抹了吧。”
侯爺嘆氣地搖搖頭:“事已至此,只怕由不得咱們,也由不得梁家了。”他笑了笑,“如此也好,梁家絕了送女入宮的心思,咱們也能鬆口氣。那梁家三小姐年紀還小呢,定了親過幾年再入門,梁家能等到那時便罷,否則咱們退婚也是天經地義。只是……”他抬頭望向妻子,“若她真進了咱們李家的門,你要看緊些,別讓她胡鬧,咱們家只認性情老實的媳婦兒!”
安氏會意地點點頭,伸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又想起一件事:“敞哥兒屋裡的織畫,前幾個月才開了臉,又懷了胎,若真要跟梁家結親,這事兒卻有些不好提。要不要把人送到莊子上去?敞哥兒屋裡的丫頭也該清一清了,他一天比一天大,總不好還留那麼多丫頭在身邊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