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蓋大小的一團軟肉被割下來,放到銀盤裡,太醫們跪在床前,無人敢作聲。北冥耀的盯著那團紅腫血腥的軟肉,不發一言。邱嬤嬤跪坐在一旁,整個人哭到虛脫,現在反而平靜了——北冥墨痕睡著了,他已經可以自由的呼吸,但是,他的懸雍垂被割掉大半……
“都下去吧。”
“陛下,您去歇歇吧,奴婢在這兒陪著殿下。”
“都出去……出去吧。”
“……是,奴婢臣等告退。”
北冥耀坐在床頭,看著自己剛剛死裡逃生的兒子,現在他的臉色總算正常了。伸手試了試額頭,用了藥,燒也退了不少,還有一點燙。
這個兒子從出生到現在一直多災多難,幾個孩子裡就他讓自己操了最多的心。本來好像不怎麼在意的孩子,現在想來是他錯了,哪有父母不疼孩子的,簡直就是他的心頭肉啊!現在,兒子的肉被割了,北冥耀只覺得自己全身都痛,可是,他沒有辦法……
房門被小心推開,管事太監湊上來,一臉驚恐。
“陛下,侍衛從張嬤嬤房裡找到了不詳之物,像是……”
“不詳之物?是什麼?”
“像是咒術,似乎是針對六殿下的……”
北冥耀瞬間從漫不經心轉變到怒不可遏。
“來人!過來好好看著墨痕!朕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膽敢對朕的皇子不利!”
桌上放著一個小匣子,看著像是女人們常用來裝首飾用的。匣子裡面躺著個小人,稻草和布條紮成的,甚至還有鼻子和眼睛,穿著跟北冥墨痕相似的小衣服,胖乎乎的,惟妙惟肖,看上去更加滲人。最恐怖的是,小人身上貼著北冥墨痕的生辰八字,咽喉處一根銀針插進去,直從後頸透出。不知是有多大的仇恨才會對一個孩子下這種毒咒!
北冥耀拿起那個小人,看著小人胸前的紅紙,上面一筆一劃寫著北冥墨痕的出生年月和時辰。那根銀針插得好深,竟然穿過小人,從另一邊透出來了。
想起北冥墨痕漲得青紫的臉,北冥耀還清楚地記得手指塞進墨痕喉嚨裡時他邊哭邊嘔的痛苦表情。他的兒子還不到兩歲,方才差點就死在他面前。他那胖乎乎的、還不會說話、只知道吃飯睡覺和傻笑的兒子。他其實很喜歡抱著兒子時被摟著脖子的感覺,他也只是一個父親而已。
北冥耀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一句話來。
“查,給朕好好的查,查不出來,你們都不必回來見朕了。”
原本跪在一旁的侍衛長更加惶恐,整顆頭幾乎貼在地上,大聲應“是”。
北冥耀拈起那根針,本想將其拔出,但是,從不相信巫蠱之術的他還是鬆手了。
一旁的太監立馬湊過來。
“陛下,交給奴才吧……”
“好好處理,找個懂行的,務必處理妥當。”
“是,奴才明白,陛下放心吧!”
北冥墨痕昏睡時又反反覆覆發了幾次燒,折騰得太醫院那班老骨頭一個個頭暈眼花,終於在次日天亮時徹底退燒了。
六殿下雖然死裡逃生,太醫們卻不敢掉以輕心,這次皇帝的反應讓他們明白了,對待皇子們的事不似嬪妃,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腦袋。
邱嬤嬤準備了許多艾草,加了各種藥材,煮了大桶洗澡水,北冥墨痕醒後就被丟進去好好泡了半個時辰。
“殿下,奴婢給您好好洗洗。”
北冥墨痕覺得很奇怪,莫名其妙的看著邱嬤嬤。
“怎麼了?水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