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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家油紙傘鋪。
鋪子門店大開,四扇門板都卸下來疊在一邊牆角,其中景象一覽無餘。鋪子裡沒有看門夥計,就一個年近花甲老先生坐在中間,手裡拿著一把竹簧在做工,腳下散落竹屑無數,頭上倒吊著一把把做好的油紙傘,清一色的大紅。
“買傘嗎?”
北冥墨痕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那老先生察覺出來,抬頭看了他一眼。
“買,多少錢一把?”
老先生站起來,拍了拍圍裙上的碎屑,盯著北冥墨痕道:“小公子不是當地人吧?我家的傘沒別的用處,新娘子成親落轎時撐的,還要買嗎?”
北冥墨痕聞言,愣了,腦海中浮現出李暮瑤穿著大紅嫁衣,撐著油紙傘的樣子,面容看不真切,卻也不覺得違和,一時有些好笑,最後回過神來,朝那老先生道:“買。”
老先生了然的衝北冥墨痕笑,轉身取下其中一把傘,收好,放到北冥墨痕手中。北冥墨痕付了錢,道過謝,斜抱著那把大傘又一次鑽進了石板巷子裡。
時辰還早得很,北冥墨痕遊性正濃,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回頭了,只是頭上這天卻陰了下來,怕是要下雨。
一陣秋雨一陣寒,身上的衣服似乎都顯得單薄起來。
就這麼走著,逛著,約摸小半個時辰後,北冥墨痕並兩個侍從鵪鶉似的縮在人家屋簷下,一齊看著屋簷那排“稀里嘩啦”的流水發呆。
偶爾來往的行人總是用異樣的眼光盯著北冥墨痕懷裡的傘看——那麼大一把傘,三個人撐雖說有些困難,擠一擠還是可以的,這樣等著,等到什麼時候是個頭?莫不是小夥子臉皮薄,不願意打紅傘?咦……那傘好眼熟!不就是前頭鋪子裡買的嘛!哦,這年輕人八成是快成親了吧……
等了半晌,雨勢漸漸小了。
北冥墨痕看了看半溼的鞋子和衣襬,索性一腳踏進了淅淅瀝瀝的秋雨裡,低著頭小跑起來,只有懷裡那把紅傘依然被護得很好。
這條石板巷已經不知存在多少年,這條石板路亦不知被人們走過多少年,光滑結實的石板上結著薄薄一層水膜,別說跑了,就是走在上頭也得小心別滑著、摔著。
北冥墨痕還沒跑幾步就滑了個趔趄,驚得後頭兩人大呼“小心”。
北冥墨痕站定身子,回過頭來,衝他們笑著說“沒事”。
被雨水沾溼的頭髮貼在臉上,稍顯狼狽,年輕的眼睛裡卻是欣喜和滿足,還有一點急切,一點溫柔。
雨幕撐起層層薄霧,與江上升起的水氣一道,將這十里長街連帶著那一眼望不到邊的江面一齊籠罩起來。
遠遠看過去,江邊泊船似是停在畫中。
北冥墨痕在忽然又加劇的雨中慢慢顯出身影,恨不得“望穿秋水”李暮瑤總算呼了口氣,放下心來。
“殿下,你都溼透了!熱水備好了,快先洗洗!”
北冥墨痕把懷裡的傘遞給李暮瑤:“喏,送你的!還有幾個小玩意兒,放在侍衛那兒,回頭叫他們給你,先讓他們下去休整休整。”
李暮瑤一愣,這才注意到北冥墨痕回來時手裡拿著東西。北冥墨痕人已經進了浴室,泡上了熱水澡。
抱著那把大紅油紙傘,李暮瑤真是好氣又好笑,多大的人了,大老遠給他帶把傘回來,下雨了也不知道開啟撐。這樣想著,手卻忍不住在光滑的傘骨上摩擦,一絲絲冰涼的觸感透過十指纏繞上來,最後都匯成了嘴邊怎麼也藏不住的笑。
唉,怎麼就這麼……開心呢?
北冥墨痕洗完澡,擦著頭髮出來了,熱水泡得他全身發熱,臉都紅了,衣裳也就係得不怎麼緊實,李暮瑤怕他著涼,嘟囔著將其解開重新系了。
“發現沒有,你最近啊,越來越嘮叨了!才多大……”
北冥墨痕被教訓了,有些不自在的數落起別人來,李暮瑤一聽,卻不像從前害羞靦腆,當即就有了應對:“走的時候,嬤嬤特地找我吩咐過的,‘一定要好好照顧殿下’,明己怎敢不從?”
“哎吆吆,免死金牌都有了!那你這管家婆是當定了,我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啦。”
北冥墨痕嬉皮笑臉的跟李暮瑤聊著,侍女聽到艙裡說話聲,這才把薑湯端進來。
“這是加了多少姜?聞著都辣!”
北冥墨痕平日飲食就不碰姜,看著那碗湯,嫌棄的表情毫不掩飾。
侍女聽了,十分惶恐,本就低著的頭更低了。
“是我要他們熬的。殿下,快趁熱喝了吧,今天淋了雨,喝點薑湯去去寒氣,萬一傷風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