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麼?”
北冥墨痕又問了一遍,語氣卻完全不同了,李暮瑤見他面色不善,有些害怕,怯懦的低下頭。
“沒什麼。”
正是難過的時候,李暮瑤不想多說,也不想把信拿出來給北冥墨痕看,他不想北冥墨痕因為自己去幫那些麻煩的忙,更何況,他早已被那個家族拋棄了。
“把信給我。”
北冥墨痕朝李暮瑤伸出手,不容置疑的語氣逼出了李暮瑤強忍的眼淚,他就那麼低著頭,眼淚一顆一顆連著往下掉。
“別哭,把信給我。”
李暮瑤一手攥著信紙,另一隻手用衣袖抹了抹眼淚,一頓一頓的抽咽道:“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既然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為什麼不給我看?”
北冥墨痕腦子裡產生了一些不好的猜測,他忽然想到了那個死去的宮女,叫什麼來著?李暮婷曾經跟她好過一段,風花雪月,好不快活!李暮瑤會不會也這樣,正是年少青春,跟宮裡美貌單純的小宮女看對了眼,私相授受……北冥墨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覺得自己頭上的白玉簪子快變綠了。
李暮瑤被逼的沒辦法,北冥墨痕眼裡的怒火像是要立馬噴出來燒死他!看著北冥墨痕一點點漲紅的眼睛,李暮瑤破罐子破摔般的把信紙遞了過來,然後眼淚就忽然收住了。
交出東西的那一瞬間,李暮瑤驀地明白了自己少有的堅持從何而來。在乎的人本就不多,現在的李暮瑤差不多是一無所有了,喜歡也好,奉承也好,懼怕也好,他所有的不堪,最不想被看到的人就是北冥墨痕啊。
試圖從字裡行間找出一點蛛絲馬跡的北冥墨痕失望了,卻也放心了,不是情書,是家書!哈哈哈哈……簪子還是晶瑩剔透的白玉,不錯不錯。
然而,看著看著就不大對了,李暮瑤的家人從頭到尾只是在說他堂姐的事,問候的話一個字沒有,後來還怕李暮瑤不答應幫忙似的,說了一番父母之恩大於天的話。北冥墨痕這才想到,李暮瑤被送進宮來差不多是跟家裡斷了關係的,說白了,他是被犧牲了的,現在遇到事情了又來找他幫忙,這家人真是頗有些不是東西啊。
沒被戴綠帽子的北冥墨痕放心了,也就有心思幫李暮瑤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糟心事了,一低頭,哎呀,剛才態度差了點,李暮瑤的傷心事怕是又多了一樁。
“還在哭呢?”
北冥墨痕把信紙放桌上,李暮瑤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淚痕半乾,沒再哭了。
面對被自己弄哭的李暮瑤,北冥墨痕有些好笑,他居然有點被害妄想症了,剛才怎麼就懷疑李暮瑤是揹著他跟人好上了呢?真是笑死人了!
“沒事了,這樣的小事,有什麼可哭的?”北冥墨痕攬過坐在椅子上的李暮瑤,讓他將腦袋埋在自己胸前,一下一下的摸著他的頭,安慰加順毛,“我叫人去看看是什麼情況,你堂姐只要沒打死人就不會有事的,這樣行了嗎?”
李暮瑤兩隻手抱著北冥墨痕的腰,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整張臉死死地埋在北冥墨痕衣服裡,眼淚很不爭氣的又流下來了。李暮瑤其實很想說叫北冥墨痕不要管那些破事的話,卻又想到小時候跟堂姐一起玩的情景,堂姐雖然比較頑皮,對他還是很好的,從來沒欺負過他,甚至還護著他不讓別人家的小孩子欺負,就衝這點,他也不願意堂姐吃苦。他傷心是因為自己的父母家人,更因為他自己。
“好了好了,別傷心了。你是不是想家了?”
北冥墨痕早就知道李暮瑤愛哭,卻也沒辦法,看到他哭自己就受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有種看到自家孩子哭就忍不住嘆息的衝動。
不過,有誰會那麼變態對自家孩子下手的?北冥墨痕搖了搖頭,又笑了,他真是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了。
李暮瑤沒抬頭,就那麼悶悶的搖了搖頭。
想家?他早就沒有家了,又怎麼會想家呢?
北冥墨痕討厭所有讓他感到麻煩的事情,聽到小冬子說明情況時,北冥墨痕放鬆的笑了笑,不用得罪人就能成事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雖說是自己素昧平生的人,畢竟也算是李暮瑤的親人,北冥墨痕答應了李暮瑤,自然不會食言,於是,六皇子殿下換了套衣服,乘車出宮去拜訪沐王殿下了。
北冥沐之還是老樣子,從前做皇子的時候幾乎沒怎麼見過他出宮,如今封了王,明明就住在宮外,卻也不怎麼見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