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李暮瑤的反應北冥墨痕已經可以確定,不是做夢。
小冬子明顯感覺到了,今天北冥墨痕心情不太好,大概是昨晚喝醉酒,現在有些難受。北冥墨痕宿醉後整個人萎靡不振還可以接受,李暮瑤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又是為哪般?兩個人吵架了?昨晚也沒聽見吵架的聲音啊,倒是李暮瑤叫得聲音不小,可是,大夥不早該習慣了嗎……
哎呀,小冬子哪裡知道他們英明神武的六殿下至今才將李暮瑤完完全全拆吃入腹啊!
“殿下,奴才叫人去知會過了,說您今天不舒服,不去丞相府赴宴了。”
“恩,下去吧。”
北冥墨痕對此不甚在意,他跟朝中大臣一向沒什麼來往,從來只是跟幾個兄弟親近,也不怕王家人會不高興。
相對無言,兩人就這麼幹巴巴坐著也有一會兒了,北冥墨痕嚥了口唾沫,覺得自己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李暮瑤見狀小心的抬起頭來看他。
“你現在……疼嗎?”
李暮瑤搖了搖頭,看到北冥墨痕明顯不相信的樣子又點了點頭,最後說了聲“還好”。
“凳子坐著舒服嗎?坐墊兒夠軟夠厚嗎?”北冥墨痕還沒等李暮瑤說話呢,回過頭就衝外面扯著嗓子喊:“小冬子,拿幾個新墊子出來,越厚越好!快點兒!”
小冬子莫名其妙的從櫃子裡翻出兩個新墊子來,交給北冥墨痕之後又被趕出去了。
北冥墨痕看李暮瑤強忍著痛苦努力挪動的樣子,本想扶他站起來,最後乾脆把墊子扔一邊去了,省得折騰人。忙活一番,結果還是老樣子,北冥墨痕盯著放在一邊的兩個坐墊兒,一言不發,頭疼。
李暮瑤看過北冥墨痕這一系列的反應,原本“撲通撲通”的心跳便也就慢慢平息下來了。
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李暮瑤笑著說:“殿下,我沒事,您不用困擾。”
說著,頭更低了。
明明早已經熟悉對方的北冥墨痕當然知道,李暮瑤八成是傷心了,可他順著臺階就那麼走下去了,李暮瑤說他自己沒事,北冥墨痕就笑著配合,剛吃過午飯就收拾收拾躲進了書房。
整個下午幾乎什麼都沒做。
北冥墨痕自詡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差不多接受了他跟李暮瑤之間有些複雜的關係,但是,接受了是一回事,真的走到最後一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北冥墨痕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說不上後悔,但就是按捺不住的煩躁,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怎麼回去面對李暮瑤,雖然不管怎麼說,李暮瑤都是受害者。
其實完全可以做個決定,簡簡單單,一了百了,偏偏北冥墨痕又狠不下心來,原本就是因為他,李暮瑤才會進宮,他是他的責任,他做不到不去管他。可是,北冥墨痕心裡是有些後悔的,李暮婷離開時他讓憤怒和傷心衝昏了頭,只想著破罐子破摔,生活已經不能更糟糕,來什麼都照收不誤,現在好不容易重拾想要認真過下去的信念,麻煩卻也接踵而至。
“優柔寡斷,害人害己。”
北冥墨痕在紙上寫下八個大字,兩肘撐在桌上,捂著腦袋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才好。
李暮瑤看著漸漸黑下去的天,下人們穿梭忙碌著將一道道精美的菜餚端上桌,北冥墨痕還沒回來。
“明己公子,殿下派人過來說讓您先用,不需等他了。”
“好,我知道了。”
李暮瑤一個人坐在桌邊,靜靜的看著滿桌菜發呆,過了一會兒,忽的像是靈魂迴歸一般,李暮瑤撥出長長一口氣,拿過空碗給自己盛了碗湯,慢慢喝了起來。
某處一直有些黏膩的痛,李暮瑤找小冬子要來藥膏,走進了水汽氤氳的浴室。那些東西,皇子殿一直都有準備,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衣物一點一點被剝落,李暮瑤無視周身的歡—愛印記,只是平靜的將自己埋入溫熱到有些燙人的水中。熱水瞬間漫過頭頂,尚未浸溼的頭□□在水面,隨著時間推移,也一點點沉下去。
任憑溫暖的液體包裹著,李暮瑤睜開了眼睛。
水裡很暗,只有髮絲在眼前緩慢的起伏,鼻子、耳朵都被水堵住,壓抑和恐懼齊齊襲來,大腦像是被放空了,思考變得困難起來,伴隨而來的是一時間似乎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和痛苦,這樣的感覺就像是被大山壓住後的沉重,卻帶著莫名的安全和輕鬆。
李暮瑤吐出幾個氣泡,在窒息前回到了空氣中。
李暮瑤擦著半乾的頭髮往裡走,門沒關,縮頭烏龜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