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伺候李暮瑤的小宮女端著熱水進來,那小丫頭皺著眉頭,十分嚴肅的嘟囔著:“殿下也太不小心了,都不知道體恤咱們公子一些,就算感情再怎麼甜蜜親近,也不是這麼個親近法呀,奴婢看公子您這樣子怕是都下不來床了!”
李暮瑤一個怔愣,後腰“咯吱”一下,貌似岔了氣。
“公子,您怎麼了?”
“我,腰疼的厲害……”
“唉,公子您該跟殿下提一提,不能總是什麼都聽殿下的,這樣您身子吃不消的!”
“……別說了……算我求你行嗎?”
李暮瑤滿頭黑線,扶著腰從床沿上坐起來,小宮女攙著他梳洗打理,之後又扶著他坐到小桌旁開始用早飯。
“殿下一早就走了,留話讓您吃過飯去書房找他。”
“恩,知道了。”
“公子,您要是實在不舒服,奴婢去跟殿下回個話,殿下不會怪您的!”
“不必了,就是過去……練字……而已,只是坐著,不會太難受。”
“唉,奴婢就知道,您一刻也離不開咱們殿下!”
“……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唉……”
北冥墨痕自小讀書,滿打滿算也有十年了,前後換了幾批老師,無論文學、武術、音律、書畫,自小到大,由易到難,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早已過了搖頭晃腦背書的年紀。現在的老師只是每日來點個卯,之後便拿著本書坐到太師椅上,看著書,喝著茶,小冬子時不時還會端上來幾樣果品點心給二人嚐嚐,偶爾北冥墨痕有疑惑的地方,師生兩個再討論一番,觀點一致倒也罷了,遇到兩人觀點有分歧的地方,嚐嚐說得唾沫橫飛,口水四濺,甚至於有時候師徒倆都摩拳擦掌,對於武學上的切磋也是躍躍欲試。
李暮瑤慢吞吞敲了敲門,門開著,北冥墨痕抬眼便看到了門口的李暮瑤,朝他招了招手,李暮瑤又慢吞吞的挪到了他的專屬座位上,攤開抄了一半的字帖繼續抄,自始至終,北冥墨痕的老師連眼皮都沒抬過一下,彷彿李暮瑤跟一隻無意中闖入書房裡的蒼蠅沒什麼區別。
李暮瑤看了看硯臺,小冬子已經幫他研好了磨,於是提筆蘸了幾下,慢慢的寫了起來,每一筆都很慢,但是很用心。北冥墨痕瞥了李暮瑤一眼,對著他挺直的肩背和無意識咬著的下唇笑了笑,視線又回到了書頁上。
一上午過得很快,北冥墨痕送走了老師,又回到書房,李暮瑤依舊艱難的、慢吞吞的在紙上描畫,眼神專注,目不斜視,北冥墨痕放慢腳步走過去,站在李暮瑤身後看他寫的字。依然很醜,但是醜得比以往別緻一些,看得出有些風骨了。
“喂,不餓嗎?”
李暮瑤“啊”一聲,紙上戳了個大墨糰子,筆也脫了手。
“哈哈哈,你這麼害怕幹嘛,我只是提醒你該吃午飯了!”
“哎呀……我耳朵怕癢,你嚇我一跳……”
“也太不禁嚇了,走,吃飯了,下午再寫。”
“哦,好吧。”
李暮瑤坐了近兩個時辰,腿有點麻,再加上昨天騎馬留下的後遺症,根本站不起來,在椅子上掙扎了一會兒,還是北冥墨痕把他拽起來的。
“走。”
“殿下,你別等我了,你先走吧。”
“那你預備著爬回去啊?”
“……”
“還是說你想要我揹你?”
“不不不,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李暮瑤看著北冥墨痕滿臉揶揄的笑,明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卻還是滿心甜蜜,一方面對自己這樣自作多情很是厭棄,一方面又忍不住因北冥墨痕一點小小的舉動而暗暗高興著,實在是無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