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婷知道自己是痛得過了頭,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但她還是努力支撐著不讓自己昏過去。有人解開了她手上的繩索,脫光了她身上破爛的布條,拿著浸溼的毛巾給她擦洗。
這是要殺他了?
李暮婷並不怕死,但是她還是覺得活著好。
誰不想活著呢?
還沒有好好看過宮外的世界,她才十五歲,就這樣死了,實在是很不甘心吶!可惜了,但願下輩子不要再投身在這裡,讓她遠離皇宮,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吧。
身上的傷口上被撒了藥粉,很痛,痛得李暮婷半暈著也忍不住呻—吟出聲,乾淨的衣物重新將他包裹住,居然有一種久違的歸屬感。然後是長久的輕微晃動,更暈了,這大概是要將她運往刑場吧……
李暮婷試圖睜開眼睛,但是什麼都看不見,有人用東西遮住了她的眼睛?天黑了嗎?應當不是,行刑一般在午後,但是李暮婷感覺不到熱,這種天氣午時是很熱的。
不管那些了,畢竟都要死了。
李暮婷慢慢的失去了意識,最後一刻想到的卻是除夕那晚的北冥墨痕。
李暮婷站在巷口,遠遠看著漫天焰火下的北冥墨痕,各色煙花在空中綻放,映得他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黃。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李暮婷卻猜得到北冥墨痕那時是什麼樣子,他太瞭解他了。
北冥墨痕其實挺愛笑的,他笑起來也挺好看的。
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李暮婷中途醒過來許多次,然而要麼時間短暫,要麼依舊神志不清,直到後來全身上下又癢又痛,實在睡不下去了,他才算是真的完全醒來,此時距離他離開皇宮已經快兩天了。
沒有死這件事自然讓李暮婷欣喜若狂,他低估了北冥墨痕對朋友的寬容,或許只是不夠了解他。無論如何,活著總是好的,只要活著,將來總有無數種可能,再沒有什麼比活著這件事本身更好的了。
李暮婷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但是他大概猜測得到,即使不在東城裡了,離得也不會太遠,畢竟時間過去還沒多久,而且他並也沒有被帶動過多時間。
屋子裡有點黑,採光不夠好,左右看看,只是普通民居罷了,倒還算乾淨,但是對於李暮婷來說已經足夠好了,畢竟從小所見所聞的那些所謂鐘鳴鼎食、玉宇瓊樓不過是他人的尊榮,自己的生活也不過如此。
第一次跟這些天照顧自己的老伯在清醒的情況下見面,李暮婷除了道謝就是打聽一下自己如今的境況,但是老伯笑著敷衍了,只讓李暮婷安心養傷。
“你這一身傷,看著嚇人,其實養起來不難,身體損耗倒是不小,血流的有些多,最近這些日子,你就好好躺著吧,等你好了,想知道什麼自然都能知道。”
“恩,老伯說得對,多謝您了。”
“呵呵,我不過是受人之託,給的銀子夠多,我也不好昧著良心。小夥子,你也算是個有福之人啊……”
老伯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走了,李暮婷躺在床上,想著過去的這些年,又想起現下的自己,苦笑著搖了搖頭。
康伯在蔡氏茶莊做工已經有三十多年了,雖然地屬外城,但是這一帶商賈雲集,故而繁華不輸皇城腳下,從早到晚都是來往的人群,更不要說大小車輛,各種貨物,總之是說不盡的繁華與熱鬧。
兩天前的一大早,太陽還沒升起來,東方只泛著一點點紅光,康伯像平時一樣起來,拿著掃把開始打掃院子,東家把他叫過去,說是最近有別的事要交給他做,於是,他跟著七拐八繞到了茶莊名下一處房子,見到了那個昏迷不醒的年輕人。
李暮婷其實還可以算是個孩子,但是他個子高,臉上也沒有多少屬於少年人的稚氣,再加上有傷,康伯以為他得有十七八了。
“這幾天你就留在這兒照顧他,儘量不要出去,有什麼需要的我會派人給你們送過來,他有什麼要求你也可以告訴我。總之,什麼都不要問,也不要讓人發現他的存在,知道嗎?”
東家從懷裡掏出一塊銀子,至少是康伯半年的薪水,於是康伯點了點頭。
康伯喂李暮婷吃了飯又喝了藥,之後拿帕子給他擦了擦嘴,端著碗筷出去了,李暮婷半靠著床頭,試著動一動,似乎已經好很多了。
李暮婷知道,現在在找他的人一定不少,想要他這條命的人也不會少。不知道是誰將他送到這裡來的,北冥墨痕?北冥耀?不管是誰,暫時他是安全的,等傷養好了,他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康伯是個很有眼色的老頭,不該他問的一個字不問,不該他說的也不會透露一個字,李暮婷雖然有許多疑問得不到解答,卻也覺得這樣很好,對誰都好。
李暮婷看看窗外,天已經快黑了,又是一天過去了。
皇宮裡最不缺的就是談資,李暮婷的事兒激起的漣漪很快就過去了,對外的說法是李暮婷受不了刑法,死在了天牢裡,信或不信,這件事兒算是過去了,目前最熱的話題是關於四皇子北冥慶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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