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茗過去接過來,走到了謝祉瑜面前,“怎麼說這也是你兒子,你抱抱他他可能就不哭了。”
謝祉瑜下意識躲開了,旌茗又愣住了。
“你怎麼…?”
旌茗憋了很久的火氣終於壓不住,一股腦地湧了上來:“這是你親生兒子你知不知道?韶九十月懷胎好不容易把他生下來了,你就這麼對他?你不能因為韶九現在昏迷不醒就不要你的兒子了!你是怎麼想的?她一直不醒你就打算一直這樣?”
謝祉瑜視線微移,睫毛顫了幾顫,呼吸一窒,強迫自己伸手把謝鐸予接了過來。
動作十分生疏,身體也很僵硬。
他剛把孩子接過來,謝鐸予立刻就不哭了,哼哼唧唧癟著嘴,不一會兒像是又睡著了。
旌茗終於鬆了口氣,又重重嘆了口氣:“你…唉!”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家裡出了這些事誰也不想看到,可你不能這樣就把自己給封閉了!”
“我把小少爺抱回房間吧。”奶媽剛過去準備接謝鐸予,結果他又哼唧著像是要哭出來,奶媽也不敢再動了。
旌茗神色複雜:“都說孩子和父母都心靈相通,就算你和他不親近,他也下意識粘著你,怎麼說這也是從韶九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哪怕為了韶九,你也要好好照顧他。”
謝祉瑜低頭看著他滿臉淚痕的臉,瞳孔裡黑漆漆一片,不知道在想什麼。
旌茗就這這個機會,索性把話一次性說清了:“老大和老四做的事我也想不到,但是現在他們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該是出氣了吧。”
“孩子沒什麼錯,你不能把氣加到他的身上。”
謝祉瑜這時才出聲:“我沒有氣他。”
他只是在氣自己。
明明說好了不再讓她受傷,可她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傷;
明明說要給她幸福,可現在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卻無能為力…
蘇榭昭那天說的是對的,謝鐸予笑起來和林韶九特別像,尤其是眼角的淚痣,幾乎與林韶九如出一轍,他只要看到,就會覺得心揪疼得厲害。
謝祉瑜瘦了很多,臉上的輪廓清晰可見,氣色也不好,嘴角平壓著,彷彿笑一下都是奢侈。
看到從小疼愛的孫子變成這個樣,旌茗也心疼:“我知道你擔心她,可你不能懲罰自己,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
她眉心忡忡:“既然醫學查不出來,是不是她…”
“不然我過幾天去山上拜一拜吧,求個平安福,或許菩薩憐憫…”
旌茗知道自己現在說這個有些不合適,可也實在別無他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醫學能查出來一切正常,卻一直不醒,這本就不是一件能用平常的思想來思考的事了。
謝祉瑜卻是在旌茗說過之後愣了許久,驟然抬頭:“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
謝祉瑜抿著唇瓣:“我明天出去一趟,麻煩你留在這裡照顧他們一天。”
旌茗下意識問道:“你要去哪?”
謝祉瑜眸光定定地看著前方:“可以救她的地方。”
☆
香山依舊煙霧繚繞,層層疊疊的雲霧瀰漫在山頂,蔥綠植物棵棵矗立,“y”型樹木上方的樹枝依舊交纏緊密,互相纏繞,密不可分。
沉重的鐘聲“咚”地一聲擊在了謝祉瑜的心頭,時隔將近兩年,他再次來到了這裡。
這次卻是孤身一人。
寺廟上方“清音寺”三個大字依舊醒目。
他視線微抬,剎那間有些恍惚。
謝祉瑜抬步上前,敲響了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