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總,能不能把你的車子借給我用一下,我媽媽出事了。”
季予南皺眉,時笙這樣公私不分的行為讓他極度不悅,但還是從西裝口袋裡掏了把車鑰匙,卻不是扔給時笙的,而是給了一旁的某部門經理,“你送她去。”
“是,季總。”
會議室內瀰漫著一股能將人凍僵的低氣壓,卡特求之不得。
他拿了車鑰匙快步走到時笙面前,“地址。”
他是地地道道的紐約人,紐約的每條大街小巷他都清楚,連哪條路什麼時段堵車他也清楚。
時笙報了醫院的地址。
回頭看了眼已經投入到會議中的男人,他的側臉在ppt的燈光下,稜角分明,臉部的輪廓線條恰到好處的利落。
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重新折回會議室去找季予南的,但那一刻她就覺得,他會幫她。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對他有所依賴了,哪怕明知道這個人不適合她依靠,但在最危急的時候,她信他。
卡特開車很快,從季氏到醫院也才二十分鐘。
看到熟悉的建築,時笙迫不及待的解開安全帶下車,踩在實地才發現自己的腿有點軟,猶如踩在了一團柔軟的棉花上。
雙膝無力,差點跌倒。
幸好卡特已經從車頭繞過來了,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謝謝。”
時笙推開他上樓,史密斯太太在電梯口等她,臉上驚魂未定。
看到她從電梯出來,急忙拉著她的手往病房裡跑,“時小姐趕快,你媽媽撐不住了。”
病房裡站滿了醫生和護士,看到她來,都默默地讓到了一邊。
史密斯太太沒有騙她,媽媽醒了。
臉上戴著氧氣罩,胸口起伏急促,隨著她每次的呼吸,氧氣罩上會覆上一層淺淺的白霧,又很快散去,再覆上,散去。
時笙撲過去握住媽媽的手,還沒說話,眼淚就先掉下來了。
嗓子裡像是哽了一塊鉛,每次滾動都疼得厲害。
“媽……”
她想說話,但偏偏喉嚨的哽痛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覃嵐反握住她的手。
時笙的眼淚頓時止也止不住的滾落下來。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媽媽已經醒了,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任她怎麼跟她說話、怎麼握她的手都毫無反應了。
媽媽在跟她說話,樣子看著很費勁。
本來就沒力氣,再加上罩著氧氣罩,時笙只能看到她蒼白乾裂的嘴唇在動,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揭……揭……開。”
醫生和護士已經退出去了,整個病房裡就剩下她們母女兩個人。
“媽,你說什麼?”
她哭著將耳朵湊過去,一絲微弱的聲音輕輕的敲擊著她的耳膜,“揭……開。”
“揭開什麼?媽媽,你讓我揭開什麼?”
時笙不想哭,不想給媽媽留下的最後印象都是在哭,而且她化了妝,睫毛膏和眼線液都不防水,她不要媽媽以後的記憶裡都想起她生了個屬熊貓的女兒。
氧氣罩上的白氣更濃。
覃嵐使盡全力的抬了抬手,映在時笙眼裡,卻只看到她動了動手指。
“是讓我摘下氧氣罩嗎?”
她看到媽媽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