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預想的一樣,集團的大會從下午三點一直進行到日落,何立言等到正常下班時間後向白主管請了個假去了醫院。
事實上何立言胃病去醫院掛水的事辦公室沒有人知道,白主管在得知請假事由後並沒有多疑慮,她在確認對方離開後用手機向方瑾錦傳送了訊息報備。
而鑑於昨晚的意外,何立言進入醫院前特意去超市買了只熱水袋,但意外的是直到在輸液室掛上水後他才驚覺竟然忘了灌熱水,那就等肚子痛的時候拜託護士去灌吧,何立言嘆了口氣。他插上耳機,儘量以一個舒適的的姿勢躺倒在椅子上。沒過兩分鐘,突然想起萬一架子上的那包水掛完了怎麼辦?於是自己訂了個四十分鐘後的鬧鈴,這才安安心心地眯上眼。
金童大廈內,員工大會如火如荼地召開著。童琛琛眼看著窗外的天空漸漸泛紅,再漸漸變為墨藍,若是以前,她是絕對不會摻和這公司會議的,但現在不同了,於是給何立言發去短訊:還在麼?沒有回覆。童琛琛感到有點疑惑,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回覆。
她望了眼窗外灰藍色的天空,心中生著隱隱的不安,難道又跟昨天一樣?還是他僅僅只是睡著了?但是以立言的性子,睡著了是大機率的吧,更何況,若是真的胃痛的話也還有江語欣,但是一想到江語欣的時候,她的內心竟更加焦灼起來。
童琛琛這般心不在焉地聽著禮堂裡的報告。
“怎麼了?”方特助發覺身旁童琛琛的異樣。
“沒什麼,就是有點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
“胸口有點悶。”童琛琛編了個理由。
“有點悶?”
“嗯,可能人擠得……多了就悶了。”
“是嗎?”廳堂很大,方特助的頭頂可正對著中央空調的出風口,但她還是建議:“要不要出去透透氣?”
“這可以嗎?”童琛琛問,員工大會當著這麼多人面正大光明地走出去,她可不敢,畢竟還在前方媽媽的眼皮子底下。
“我當然不敢批准,但是你媽媽可以呀。”方特助支招。
對呀,批准了不就行了!童琛琛的腦筋可算轉過了彎,她當即噼裡啪啦地編了一長串說明給媽媽傳送去,果然順利獲得了批准。爺爺的講話還在繼續,童琛琛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半傴著腰,偷偷摸摸地從後門溜出了去。
可算是逃出來了,童琛琛站在公司大門口,面對著熙熙攘攘的大街長長伸了個懶腰。
沒想到都這麼晚了。
又看了眼手機,確實沒有他的迴音,倒不致於焦慮,但是如果跟那個人在一起的話,我真的是不放心的。
自從昨晚江語欣的出現,童琛琛的心就一直沒有安穩過。
沿著街道,不斷回想著,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周圍的一切漸漸變成無聲的佈景。從自己跟何立言的相識、熟悉、逐漸依賴,又在n大的“綠森林”裡再次分別,終於,無聲的暗戀變成這個盛夏最熾火的愛戀。
但我為何這般惴惴不安?
難道還是因為她嗎?雖然一直不曾出現,雖然從不承認,但是那種感覺卻從未消失。
童琛琛相信何立言,即使當這個女生再次出現。
她依舊記得大一時候第一次見到,但不記得哪一天最後次出現在“綠森林”,童琛琛知道江語欣跟何立言之間發生了很多,但就像那天江語欣親口跟她說的,我們從未在一起。始終覺得,他們的情感由很近變得很遙遠,可雖然遙遠,卻總像溫熱的太陽一般持續暉映著,無論那個冬季,還是這個夏季。
不,他愛的是我。
他愛的是我。
他愛的是我!
童琛琛大聲告訴自己三遍,但是想到昨晚何立言掛水時候醒來第一聲喊“江語欣”的時候,自己的心就無法真真正正地安寧。他一定還是不知道我已經到了,我這是在嫉妒嗎?我為什麼要嫉妒?分明嫉妒的該是她。
但是我看不到,昨天江語欣站在我的面前,從她眼裡,我看到的竟只是安寧。
這種想法漸漸變成荒誕,一種註定無法簡單消亡的荒誕。
踩著街角的路牙,披著霓虹的燈芒,梧桐的樹蔭在黑夜中蔓延過整個過路,如這光芒四射的年華里,記憶不斷刺穿,再如流水一般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