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棧門,才發現楊護衛還趕了一輛馬車來。
他們一行人趕路從京城來的,都是騎得馬,包括童童也是被張管事帶著騎馬,自然沒有馬車。那個時候是需要趕路,躲避後面可能有的跟蹤的人,現在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當然就不需要了。
方從筠是個姑娘,童童是個孩子,在城裡騎馬未免會有些異類,坐在馬車裡是最好的選擇。
蔣邃滿意的點頭,態度溫和的對楊護衛道:“你有心了。”
楊護衛忙不敢當的拱手回道:“這都是我家主子的意思。”
嗯?蔣邃挑眉,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他和他也算挺熟悉了,以往怎麼沒看出來他還有如此細膩的心思?
這只是個插曲。
雖然馬車是給方從筠和童童準備的,但蔣邃厚著臉皮也要坐上來,誰還能拒絕呢?反正三個人也是坐得下,綽綽有餘的。
車軲轆滴溜溜的劃過平整的街道,馬車兩側的喧鬧的聲音越來越遠,周圍開始偏向一片寂靜。
在安靜的氛圍下蔣邃突然發問:“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些緊張?”
童童都不緊張,你緊張個什麼鬼?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緊張了?”方從筠不甘示弱的反駁。
他指了指自己的兩顆眼珠子,理直氣壯的道:“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她忍不住冷哼:“那你的眼睛怕是有問題了。等回了京城可得趕緊找大夫給你瞧一瞧。”
“何必等回了京城再找大夫了,直接現在就看不行嗎?”
“這會兒哪有的大夫?”
“你不就是嗎?”
方從筠:“……”
她快被蔣邃氣笑了,剛準備再懟回去,突然發現自己這會兒不緊張了。她完全被蔣邃給帶偏了方向,一心一意只想著怎麼把他給懟回去,哪裡還顧得上緊張。
想到這裡,她瞥了蔣邃那張嬉皮笑臉的面孔,態度突然好了許多。蔣邃卻莫名打了個冷顫。
“我懶得和你扯這些沒用的話。”方從筠以這樣一句話作為結束,便扭頭摸了童童的頭,再不搭理他。
“還有多久才到?”方從筠撩起車廂的簾子問外面的人。
恰巧守在她這邊的車廂外的人正好是楊護衛,楊護衛轉頭笑道:“方姑娘莫急,不到半刻就到了。”
方從筠又長長的吐了口氣。
……
這是一種十分大的宅子,根據方從筠的經驗,起碼得五進。楊護衛敲開了深色大門,一個老頭兒先是開了條縫,瞧了瞧外邊兒的人,然後再大大的開啟,面容冷漠的站在一側,請他們入內。
全程沒有一個人的交流,楊護衛也沒有和那個老頭兒多什麼,只在離開的時候朝他拱了拱手,便領著他們一行人入內了。
繞過五蝠賀壽的照壁,入目的是一個前庭的庭院,四周栽有青翠的綠叢,兩角對稱的放著兩個約莫成年人半人高的大缸,裡面養的是芙蕖,荷下游的是錦鯉。
這座宅子一如方從筠所猜測的那樣,的確很大,不過所幸他們並不需要去後院,楊護衛徑自將他們帶到了前院外書房處,一路走來人煙稀少,但凡遇見的人各個都沉默寡言,態度冷淡。
中途楊護衛怕他們多想,特地解釋了一番:“這些人都是將軍以前搗破了一個人口販賣,救出來的孩子,當初都被那些黑了心肝的人販子或者毒啞了,或者打斷了胳膊或腿,所以都不太愛話,性子很是冷僻。門口那位守門的大爺曾經也是將軍手下的將士,後來傷了腿便退伍了。”
蔣邃理解的點頭——哪怕他真的這會兒不樂意了,也不能表現出來,他特別寬宏大度的笑了笑,道:“沒事兒,楊校尉不用如此緊張拘禮,本王一向隨意。”
楊護衛低下了頭。
外書房也是一個院子。
進了那院子,方從筠莫名其妙的,抬頭便盯著其中一個房間的門一動不動,眼睛眨也不眨。
“怎麼了?”蔣邃走了幾步,發現旁邊的人沒有跟上,回身一看,笑著問道
方從筠搖頭:“沒什麼。”的確沒有什麼,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個樣子。
她不願意多,蔣邃便也不強行深究,再這會兒也不是好話的地方。楊護衛走在前面帶路,帶著他們向與方從筠看的那個方向的反方向走去,引他們進了一間屋子,是一個待客的廳——雖然也並不。
“請方姑娘和張管事在這裡稍等片刻。”楊護衛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