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娘並無大礙,只不過是之前受了風寒,未及時根治,病未痊癒罷了。 此時又再次著了風受了驚,病毒攻心,才一併發作。讓方姑娘捂一捂,將一身虛汗發作出來,再吃幾副藥便是。”
方從筠還未徹底清醒,意識朦朧間聽見一道蒼老的聲音隔著床帳子不知在和誰說。
老大夫又叮囑了幾句,開了藥方,讓自己的藥童陪著丫鬟立馬著手去煎熬藥,自個兒便也徐步離開了。
一時間,房間裡只聽得一道緩慢悠長的呼吸聲。
“童童尚未痊癒,你卻又病倒了。”
聽到這句話,方從筠頓時莫名安心。不為別的,只因這聲音,她分外熟悉。
方從筠哪怕只是略有些清醒,頭腦發熱,意識朦朧,也沒有忘記為什麼蔣邃會單獨出現在她一個未婚姑娘的閨房裡,扶紅和舉翠哪裡去了。她和蔣邃單獨相處過很多次不假,可那都是在外面,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她與他談的又都是正事。
可此時,她不安的動了動手臂,姑娘家的寢房是何等私密之地,怎能讓男子隨意出入。
哪怕這整個孝親王府都是他的。
“你醒了?”
方從筠不過稍微動作了一下,蔣邃耳目清明,立馬聽見了她的動靜,說著便走前來。方從筠立馬慌了,她可是躺在床的呢!
她記得自己是在童童的院子裡暈倒的,當時她可是穿著整齊,此時身不過著了一身衣,哪怕自己整個人都被被子遮得嚴嚴實實的,方從筠還是十分尷尬且緊張。
“你站住!”情急之下,她喊道,出了聲音,才發覺自己的嗓子都沙啞了,絲絲拉拉的難聽之極。
說話的動作牽動了喉嚨裡的絲癢之處,方從筠只覺得嗓子眼裡癢酥酥的,憋不住,一連咳嗽了好幾聲,感覺咳出來了才暢快一些。等咳完了,她覺得眼前突然一亮,光線都明朗了一些。
方從筠又是羞憤又是無奈:“叫你站住別過來,你怎麼……”
蔣邃勾起薄唇,“我倒是懶得過來,你別咳那麼厲害啊!”
他將床帳子撩起,掛在床角的金彎鉤,少了一層,明亮的日光立馬照射進來。
雖然方從筠現在病,但窗戶並沒有緊緊關閉,按照御醫的說法,病的人若是門窗緊閉,氣流不暢,病氣無法散開,縈繞在屋內,反而會久病難愈。她是受了風才病倒的,窗戶不能大開,微微留一條縫隙,通通風氣,屋內再燻清雅的淡香,不到沒有常見的病人房內鬱悶難聞的氣味,反而讓人嗅之神清氣爽,精神舒暢。
和童童房間裡的味道一樣。
但方從筠倒還沒有想到這一處。
猛然接觸道日光,眼睛有些受不住,她眯眼瞧了瞧亮堂堂的房間,隔著約莫指縫寬的窗戶間隙,看向外面高掛的炎炎烈日,驚道:“這都下午了?”
她覺得自己昏倒後睡了一覺,今天睡了一個晚又兼大半個白日。
蔣邃難耐的掏了掏耳朵,實在受不了她那粗糙刺耳的聲音了,將茶杯遞給她,讓她喝口水潤潤嗓子。
聽見了她這話,他兀的一笑,眯起狹長的鳳眼:“這已經第二日了,你倒是挺能睡的。”話裡的惡意滿滿。
不過再尖酸刻薄,見方從筠虛弱無力的抬起手,還沒有夠找茶杯,那隻纖細的手又立馬軟趴趴的垂下去了,他還是一邊挖苦,一邊屈尊降貴的扶她躺坐起來,還細心的在她背後墊了一個靠枕。
方從筠只是睡得太久了,手賤發軟無力罷了,等緩了一會兒,養了點兒力氣,便也能自己雙手捧著茶杯小口小口的喝水。
寡淡無味的清水,一點兒味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