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江面,隱隱可見兩艘大船交錯而過。
江面的有些霧大,視野看不太清晰,但她仍舊執著的站在甲板,對著明州岸口的方向,眺望遠處。不知不覺,天色已從湛黑變成了灰白,濛濛的霧也散了不少,像是被江風吹散了。
此時天色還未明瞭,僅天邊微微翻起了魚肚白,似是有霞光欲破繭而出。
旁邊有人道:“咱們水路一路快行,途不會停歇靠岸,日夜皆有輪工掌舵,日夜兼程到京城也還是需要十日。方姑娘,你還是去歇息一下。”
這位方姑娘自從了船,站在甲板一動不動,這都站了幾個時辰了,他真怕她這樣一直站到到了京城。
“我待會兒回去歇息。”她開口道,吹了一夜的江風,聲音有些喑啞了。
旁人暗暗記下:等會兒還得吩咐人去熬碗薑湯給她喝,免得等到了京城,卻帶了一個病人過去。
他以為她不會再說哈,正準備走的時候,又聽見:“你有看見船經過嗎?”
他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什麼意思?幸好昨晚這位方姑娘沒有睡,他放心不下,便也沒睡,在暗盯了她一晚,他常年在水混,哪怕夜晚霧大看不太清楚,單憑聲音也能聽出來。
於是他道:“有啊,有一艘大船經過。看樣子應該是去明州靠岸的。”
方從筠輕輕“嗯”了聲。她們的這艘船行駛速度較快,她在心裡默默算了下兩艘船相遇的時間,有對了下速度,估計午、或者下午的時候,那艘船應該會在明州港口靠岸了。
方從雲到明州了。
……
她輕輕撥出一口氣,面前立馬凝聚了一團白霧,方從筠忍不住彎了眼角,“我回去睡了。不用叫我起來吃飯。”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旁人——也是這艘船的船長,有些莫名其妙,實在是搞不定這位方姑娘到底在想什麼。他摸了摸後腦袋,不過轉念一想,能和那位爺扯關係,並且被他所欣賞看重人,大約也正常不到哪裡去。
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自詡為正常人並且為此而深感自豪的船長哼著小調也去休息了。
……
今晚難得出了明月,可惜白白辜負了這番好月色,方從筠是既不能在這溫柔如水的月光下安穩入睡,也無閒情逸致來欣賞它。在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後,敲門驟然響起。
她第一反應是驚歎:自己的聽力竟然這般好了嗎?竟然連前院大門的敲門聲都能聽見了。
然後是冷靜下來,嘲笑自己真是想多了,這明明是前院和後院的那道門,白天它都是無所顧忌的開著的,大家隨進隨出,晚卻還是落下了鎖。
敲門聲響了一會兒後,後院丁點兒動靜都沒有,於是響聲愈發的急促了,亂糟糟的,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因為這座宅子本來也不大,前後院的門自然也離後院很近,夜晚太過安靜,稍微有丁點兒聲響,會顯得格外明顯。
方從筠已經起來了,不過沒有動靜,因為她已經聽見腳步聲,有人起床去二門處。
大晚的過來吵醒人,必然是很緊急的事,等她的房間門被敲響,大家看見的是已經衣著整體,恭候多時的方從筠。
“方姑娘,你……沒睡?”扶紅訝異了一下,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立馬側身閃讓了一下,露出身後的一個滿面風塵的人。
“方姑娘,童童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