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雨若有所思，倒是有了個注意。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日後大家共事合作的機會多著呢！”
那一日，在方宅，她笑意盈盈對著自己和方從說的話，當時過耳即忘，如今回想起來，卻是意味深長。
她數了數日子，離方從雲回來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沈清雨忍不住嘆氣，怎麼回來了呢！不回來該多好，方家嫡系僅存的兩姐妹去世的去世，遠嫁的遠嫁，再過幾年，明州想必都會忘記她們姐妹倆人了。
……
一隻纖細如剝蔥的手指握著一直鼠毫紫杆毛筆，白紫相襯，賞心悅目，先在一張草稿隨意畫了幾下，見拖出墨來，便將筆尖放在火燎了一下，火舌飛快的將長出來的一截長毫捲走。
筆尖在磨得墨汁快溢位來的墨硯裡浸飽了墨汁，在硯臺邊舔了舔，再抬筆，手臂彎曲懸空，在一張寫滿了日期的紙，將一個日期圈了一個圓圈。
阿盯著被圈出來的那個日子好的看了幾眼：“方姑娘，這個日子有什麼特別的嗎？”
方從筠意味難明的看著它，慢吞吞的說道：“這一日，是方家大小姐的生誕。”
阿不明所以，“她不是已經死了麼？”
“是啊，人都已經死了，有的人還不放過她。”
阿只是被方從筠突來的這一舉動給搞懵了，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哦，那什麼方二小姐不是藉著要給她已逝的嫡姐過生辰的名頭跑回明州的嗎！不然都已經出嫁的女子，哪是想出門能出門得了的。
方從筠是方從雲在這世唯一一個至親之人了。
最後一個親人幾個月前也去了，她想替姐姐過一下今年最後一個生辰。
聽著真讓人感動是！如果她之前沒有做出嫡姐剛去世，代替嫡姐嫁給自己姐夫的事、沒有在剛進門幾個月，嫡姐屍骨未寒，懷了孩子好了。
父母逝世，哪怕在百日熱孝期間成了親，之後還要守孝呢！長姐如母，打個折扣，準夫婿和親妹妹為她守三個月的孝總可以？
憑這，阿對素未謀面的方二小姐的感覺極其之差。
方從筠像是忘記了把筆擱下似的，手臂也不嫌酸的一直懸在半空，吸飽了墨汁的鼠毫慢慢從筆尖滑下一滴圓潤碩大的墨汁，輕輕“啪嗒”一聲，浸染在了紙，不偏不倚，剛好落在被勾了圈的那一日，墨汁飛快的四處蔓延，只消一小會兒，將那一小塊給汙沾了。
方從筠這才將筆擱在碧玉色的筆洗裡。
“方家二小姐一定會在這個日子之前趕回來的，是。”阿道，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還是問了一下方從筠的看法。
方從筠點頭，她指尖落在那一團墨漬，然後慢慢往前移動，一直移到今日的日期面才停了下來。“我……方大小姐的生辰在三個月後。她如今剛小產過後，得好生養養身子，起碼得一個多月的時間。從京城回明州，依她的身體情況，陸路馬車一路顛簸，她應該會走水路，平穩，且快，估計不到小半個月能到明州了。”
方從筠最後點了點兩個日期，“大概在這段時間裡回來。”
倒推來算，也是說，方從和沈清雨也還有這麼多的時間來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