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父充滿了不可置信,睜大的瞳孔裡,方婆婆抿著嘴笑道:“五十兩銀子。 ”
方父大大鬆了口氣,嚇他一跳,與此同時,對周姑娘的好感又迅速回漲了。
這幾日耳邊聽的、嘴說的,全都是幾千兩幾千兩,方父都快忘了他們家平日裡一個月的支出也不過幾十兩銀子,這還是以前方族族內的鋪子沒收回,還有銀子補給時較大手大腳的花費。
而縣城裡普通的人家,一個月十兩銀子都算是多的了,鄉下的農村用銀子更是按銅板來算的,五十兩銀子對於生活在鄉下的周家人,省吃儉用夠他們花好幾年了。
五十兩銀子,在此時已經聽慣了銀子以千兩起步的方父耳,實在不值一提。
方婆婆也覺得十分划算。
至於家裡還有沒有五十兩銀子的聘禮錢,方婆婆想起妙秀為了討好自己,說有的兩千兩銀子,不由冷笑了一下,欠李夫人五千兩的債也不差這五十兩銀子,正好可以拿出一部分來給兒子娶填房。
一想到妙秀知道她費盡心思得到的銀子,卻給自己找來了壓在她頭的正室主母,要氣死的表情,方婆婆心曠神怡,光想想都覺得出氣暢快了不少。
這可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嘛!
……
介於這段時日方從筠的識情知趣,自覺被兒子傷害了的方婆婆有什麼話都會找她說一說,方從筠一聽方婆婆這個打算,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那兩千兩銀子現在在哪裡,方從筠最清楚不過了。
她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祖母說的有道理。既然這銀子要拿,得趁熱打鐵,趁這段時間她正心虛急於討好你,趕緊讓她把銀子交,不讓等風平浪靜,事情過去了,不好拿捏了。這銀子在祖母手,用處才是最公平的。”
方婆婆向她提這銀子的事,當然不是無事閒聊,雖然第一次那五千兩銀子的欠債到底是什麼回事沒有扳扯清楚,但妙秀平白無故得了兩千兩銀子,這銀子怎麼來的,傻子也能想到了。
見方從筠好似忘記了那回事,壓根沒提要拿回那四千兩銀子,方婆婆老懷大慰,再聯想到她拿走了李家給的聘金三千兩銀子,攬下了向李家借五千兩銀子的欠債,更覺得她體貼懂事,為家裡著想,是越看越順眼了。
連日來的鬱悶,這會兒總算有個讓她覺得貼心的人,讓她的心情鬆緩了許多,方婆婆拍了拍她的手:“我已經催促你姨娘儘快把銀子給我了。”
那你肯定是拿不到銀子的。方從筠暗暗想著,口說道:“怕怕姨娘拿回了銀子,也推三阻四不想交出來。”
方婆婆頓時眉眼一橫:“她敢!”
“敢不敢還真說不準,我是給你先提個醒。”方從筠道,“如果姨娘真推脫,你也別直接拍桌子生氣罵她,她銀子拿在手裡也是為了爹爹和高哥兒,別鬧得讓他們寒了心,和你生分了。”見方婆婆聽了進去,她才繼續道,“一次性她不給,可以幾十兩銀子、幾十兩銀子慢慢找她要,家裡因為她窮得一乾二淨,沒米下鍋,找她要銀子總不過分。”
方婆婆做慣了主的人,現在讓她去找妙秀拿銀子,她還真不自在,不過手裡沒銀子沒有底氣,她惆悵的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要銀子的理由也得正當,方婆婆立馬想起了方從筠的婚事,“李家的聘禮給的多,雖然我們給不了同樣多的嫁妝,但該有的都得置辦齊全了。”
方從筠不可置否:“祖母看著辦。”反正在她心裡,這是一門註定不會成的親事。
……
妙秀拿了兩千兩銀子當噱頭在方婆婆面前討好了一番後,方婆婆左等右等,妙秀再沒有動靜了。
方婆婆可不是耐心好的人,妙秀不主動,她主動。某日到了吃飯的點,方父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有人來房叫他吃飯,實在扛不住餓,出去一看,飯桌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方父正準備方婆婆和妙秀,看見妙秀眉尖蹙起,一臉鬱色的從大門外進來。
妙秀臉色不好,餓肚子的方父脾氣更不好:“你現在才回來,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做飯。”
妙秀壓抑住火氣,聲音放柔道:“我去找人要銀子了。今天是娘做飯,我走之前看見娘和君丫頭都在家呢。”一句話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將方父的怒火順利轉移目標,有本事朝你娘和你大女兒發火。
人經不住念,妙秀剛說起她們,方婆婆和方從筠從房間裡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