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市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大街小巷不斷有人跑出，哀嚎聲，大哭聲，叫罵聲，呼喊聲，安慰聲交織在一起，與街道兩旁那破損的，殘垣斷壁的，亦或者成為廢墟的建築成為遙相呼應的景象。
李鳳年飛快的跑動，心臟劇烈的跳動，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心中猶如被人放了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心中的惶恐佔據了他的神經，想著趙紅顏，熱烈的祈禱她不要出事。扔下柳蒹葭並不是明智的選擇，可是他擔心趙紅顏，擔心她的安慰，完完全全顧不得其他的了，包括那個，前一刻在跟自己告白的女孩兒。
從住所到學校約莫有十里路的樣子，這還是走小道的時間，可是現在，誰還敢走小巷呢？萬一小巷兩側的房屋垮塌，肯定會沒命。
李鳳年只有走大道，起先還找了一輛被隨意拋棄在路邊的腳踏車。但快到學校的時候，前面的路已經擁擠成一團，像亂麻樣的一團。車撞車，人擠人。在這場災難面前，什麼仁義，什麼禮讓，什麼關係都成了往事。
大家都想一窩蜂似的四下逃竄，伴隨著害怕的哭泣聲，找到親人朋友的喜悅聲，相互間的安慰聲。
五中校門大開，時而有學生從裡面出來，但更多的是校外的人進去學校。這裡面有尋找孩子的父母親人，也有進去避難的災民。李鳳年氣喘吁吁的跑到校門口，隨意拉著一個出校門的學生問道：“你，看見趙紅顏沒有！”
這是一個女學生，大概是被嚇懵了，眼睛紅通通的，對於李鳳年的問話不知所答。
李鳳年得不到答案，低罵一聲，轉而拉住另一個學生，同樣的問題，卻同樣得不到答覆。
李鳳年走進校門一看，一所教學樓已經垮塌，學生老師或者進來避難的人都站在廢墟上，大家齊心協力搬開一塊塊碎石，希望救出被埋在下面的學生老師。
學校中的哭喊聲比大街上更激烈，多半是因為女生很多，大多是十六七歲的孩子，什麼時候見過這種災難？害怕驚慌是在所難免的。
他不斷拉著人問趙紅顏在哪兒，卻獨獨沒有走去那幢垮塌的教學樓，一個原因是他知道趙紅顏是沒有理由去教學樓的，她說來學校找書而已，去教學樓幹什麼？還一個原因是他不敢往那方面想，萬一，萬一……
沒有這個可能！猛地甩頭，將這個想法丟擲腦外，他繼續找人詢問趙紅顏的下落。
“那個，你是找那個趙紅顏嗎？”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知道她在哪兒？”李鳳年猛地抓住女生的肩膀。
可能是聲音太大，那個女學生被他嚇住了，一時間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紅顏在哪兒？你知道是不是？”李鳳年激動的叫道。
“你是她，是她的什麼人？”
“我是她……”是啊，是她什麼人呢？親人？兄弟？還是……“我是她男朋友！”丟擲這個答案，似乎這個回答比大地震還讓人驚駭，女生說不出話來。
“騙……騙人，那個趙紅顏怎麼可能有男朋友？”
“小妹妹，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如果不是她男朋友，我會這麼著急嗎？”
想了想，女生伸手指了個方向，道：“中午的時候，我看見那個趙紅顏走進了圖書館，但是現在還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
“圖書館？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啊，小妹妹。”丟下這麼一句，李鳳年拔動灌了鉛的雙腿，一步步朝她指的地方走去。
但是五中太大了，他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一時間找不到路。只有拉著路邊的學生問路。
好在現在大多數學生都集中在操場上，各班級點名清點人數，除開那幢垮塌的教學樓外。很輕鬆的問到了路。等他走到垮了一半的圖書館時，心都涼了。
瘋狂的聲音被風傳送進很多人耳中：“紅顏！趙紅顏！你大爺的，你在哪兒！”
鑽進圖書館，書架倒塌，書籍散落一地，一片狼藉，他第一反應是看沒有倒塌的那一半地方。
謝天謝地，一隻手從被掩埋的書中露了出來，他急忙跑過去，扒開書堆，卻是一個並不認識的學生，他皺了皺眉，想了想還是沒打算不管他，連忙將人拖出圖書館，他又一頭鑽進去。
一個……兩個……
等不知道拖了多少個人出來，他早已力竭。
“紅顏，你到底在哪兒？”聲音帶著些顫抖，他竟然紅著眼睛，救了那麼多人出來，卻沒有一個是自己心愛的女人，老天，你是在玩兒我嗎？
他咆哮一聲，再一次發瘋似的推開一座座書架，終於，終於在層層掩埋的書堆中，看見了那個正在對自己微笑的女孩兒。
她猶如天使一般站在那裡，站在一個書架後面。
她微笑著，彷彿是將柔情都給了那個人。
額頭雖然還在淌血，身上衣服也凌亂不堪，她卻依然在微笑，想用微笑告訴他不要擔心。
他也笑了。
無聲的微笑，與她的微笑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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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的擁抱，喃喃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終於找到你了。”
